莫特輕聲:“是安納托利亞的風格。”
自安納托利亞跟着■■■■一起陷落後,就再也沒有人演奏安納托利亞的樂章。
多少年了……
“尼爾,低頭。”塞拉斯忽而說,“帶着蘭斯退出去。”
莫特一聽到塞拉斯這麼說,立刻就低下頭顱,而後倒退兩步提溜着蘭斯的後衣領。
這倒是把蘭斯吓了一跳,生怕藏在他身上的洛被人發現。
不過洛并沒有出現,隻是無聲無息将他纏繞得更緊,好像恨不得将他藏起來。自從進了這地下通道後,洛的反應似乎活躍起來。
蘭斯閉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說:“學長,莫特學長,月影花的味道越來越濃了。”
是啊,在進來的時候,莫特也看到了。那些月影花長滿了牆壁,它們盛開在縫隙間,花團錦簇,是如此的妖豔美麗。
隻是深處如此地下,它們是從哪裡獲得的養分?
風聲在耳邊呼嘯,仿佛是莫特要提着他出去,可是緊接着,卻是莫特冷硬的聲音:“舍弗閣下,空間被封鎖了。”
塞拉斯似乎低笑了聲:“哈,那不要靠近就是。”
莫特似乎知道塞拉斯想做什麼,聲音急切了起來:“舍弗閣下,您單憑自己一個人……”
“尼爾,血祭之月選定了伊麗莎白教堂的原因,是為什麼?”
蘭斯聽到莫特似乎沉默了一會,這才慢慢地說道:“他們是試圖竊取……”聲音戛然而止,是不想被蘭斯聽到更多,還是因為接下來的話無法說出來?
蘭斯隐隐覺察到,那是一經出口,便是亵渎的言語。
“是啊,”他聽到塞拉斯平靜地說道,“而他們也的确做到了。”
蘭斯能感覺到,莫特抓着他的那隻手在顫抖,很快,他意識到那種情緒是極端的憤怒。
“他們怎敢,這群亵渎的瘋子!”
難得從冷漠的莫特嘴裡聽到這麼激動情緒的話。
“既然出不去,尼爾,切記,不要擡頭。”塞拉斯平靜囑咐了句,而後聲音更溫和些,“尤其還有你,蘭斯。”
蘭斯和莫特兩人齊齊應了聲。
緊接着,便是一聲尖銳的嗡鳴。
仿若琴弦崩裂,如同樂器崩裂,那群原本還在演奏的雕像如同被驚醒那樣,活了過來。它們舒展着身體,活動着四肢,如同魔神自牆壁脫落,朝着在場的活物襲擊來。
哪怕莫特沒擡起頭,那丁點動靜早被覺察清楚。他抓着蘭斯的衣服将他丢到更後面去,厲聲道:“不要亂跑。”而後一把光劍顯露在莫特的手裡,他并起手指,最終默念什麼,驟然閃現的光芒鋒利地劈向活動的雕像。
蘭斯捂住心口,安撫着躁動的洛。
血味變得越來越濃郁,如同醇香的美酒彌漫過來,讓他的腦子昏昏沉沉,有那麼一瞬間,蘭斯覺得自己應該伸出手……做什麼?他猛地晃了晃腦袋,摸向自己的耳朵。
波比的壞習慣可以被存放在赤焰石耳釘裡,他這次出門也帶出來了。
隻是,蘭斯側耳聽去,卻沒有聽到襲擊的聲音。
就好像,那些東西都無聲避開了他。是全部都被莫特給攔下來了,還是那些東西,的确都不會襲擊他?蘭斯的心跳莫名變快,有一種奇異的窺視感……有什麼東西在注視着他嗎?
他并不擔心塞拉斯的安全,卻害怕自己在這裡會礙手礙腳。這讓蘭斯有點後悔,早知道之前就不強求出來,讓得他們還要顧忌自己的安全……說起來,塞拉斯一開始就應該知道,為什麼還會答應帶他過來……
咚!
咚咚!
像是一面大鼓被敲響。
蘭斯突然覺得自己的血液好像跟着沸騰起來,一種又冷又熱的感覺困擾着他,讓他恨不得撕開自己的衣服。
扯下自己的束縛,睜開眼睛看清楚這個渾濁的世界,他應該,他必須……眼皮不以人的意志顫抖起來,仿佛想要撕開所有的黑暗……那洩露的光芒刺痛着眼睛,一瞬間眼淚流淌了下來。
蘭斯捂住自己的眼睛,手掌也跟着痙攣顫動。
就好像有另外一個意識在他的身體内複蘇,與他對抗着……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如同那一夜,那場血腥的獻祭。
“洛。”蘭斯近乎無聲開口,“捂住我的眼睛。”
他沒有任何思索下了命令。
那瞬息,一直靜止的藤蔓終于傾巢而出。
而樂聲,也随之急促。
如同進入了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