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水從來不瞞她任何事,小鶴園她也來過不知道多少次,沒想到還有她不知道的地方。
她好奇往前走兩步,試探性地推開那道隐形門,一眼看去,陡然一驚。
這個空間裡也擺的是油畫,大約有二十多幅,隻是這些畫并沒有被封裝起來,隻是用防塵罩罩着,看樣子是不打算拍賣的。
因為沒有開燈,昏昏暗暗間,不足二十平的空間裡擺滿了大大小小尺寸的畫,錯落有緻地陳列着。
沈迎畫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倒退兩步,随即反應過來。
透過白色輕薄的防塵罩,能朦胧地看出這些話似乎都是人像,甚至還有相當一部分是……裸體人像。
畫的是誰?
沈迎畫心跳不定,腦海中浮現這個疑惑。
林若水大學時倒是有裸體人體寫生練習和課程,但是那時候是一群同學一起。回國之後就專精風景畫,從來沒說過她還畫裸體人像。
她定了定心神,正要上前仔細看,林若水不知什麼時候返回,有些慌張地拉住她的手。
林若水:“别看!你不能看!”
意識到自己的态度有點激烈,她連忙找借口解釋:“我沒有兇你,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那不是我的畫,是上次展覽結束其他朋友暫時寄存在這裡的,沒什麼好看的……”語無倫次,結結巴巴,語氣有些不自然的慌張,似乎生怕她發現什麼。
林若水實在不适合說謊,她的眼神裡帶着幾分一眼讓人識破的心虛,偏偏她還覺得自己演得很好。
即使沒有完全看清,但剛剛的匆匆一瞥足夠讓沈迎畫看清大緻輪廓,畫中的色彩運用習慣,她再熟悉不過,和林若水如出一轍。
這不是林若水的畫又能是誰的畫?
拙劣的借口。
沈迎畫睫毛輕垂。
但她還是點了下頭,表示相信,沒有戳破她的謊言。
林若水見她沒起疑心,頓時如釋重負,急忙将那扇隐形門關緊。
裝作若無其事,轉移話題:“你要看小喜鵲嗎?”
之前在園子裡發現的那隻小喜鵲蛋,她買了套自動孵化設備,将蛋放在裡面,每天都來看,躍躍欲試等着新生命的出生。
她知道沈迎畫很聰明,更怕自己漏出破綻,飛快地拉着沈迎畫的手往外走。
她将孵化器放在了書房,二十四小時運行。到今天為止已經過去了十五天了。她查了資料,喜鵲蛋孵化時間大概是17天,算算時間,破殼而出應該就是最近兩天了。
透過孵化器的透明罩,湊近一看,果然,蛋上已經有一道小小的裂痕。
她興奮道:“快看!”
沈迎畫在她的指導下低頭去看。
裡面的小生命似乎正在努力,準備着來到世界,感受這個世界的一切。
她的思緒卻有些不受控地偏移。
那些畫。
林若水如臨大敵的态度,證明那些畫是她自己的秘密。
到底畫的是什麼呢?林若水為什麼如此防備她呢?
林若水見她盯着,看了好久,以為她還在想剛才那件事,小心翼翼道:“怎麼了?”
沈迎畫恍然回過神對她露出一個笑,寬慰她的心:“沒事,隻是剛才想起公司的事。”
林若水:“哦。”
兩人肩并肩,腦海裡盤踞着不同的思憂,彎腰看着透明罩裡即将破殼而出的小生命。
那枚蛋躺在擺在孵化器正中央,透過透明罩,能看到蛋的上方已經被鳥喙啄出了一點凸起。小而潔白的蛋,隻有拇指大小的蛋,眼看就要誕生一個小生命。
沈迎畫看得認真,安靜垂眸,耳邊長發垂落幾縷在瑩白臉側,睫毛長而翹。
林若水無意間側頭,心髒一跳,不知不覺将視線全然轉移到她臉上,一眨不眨地盯着。
這幅畫面太美好,她腦海裡将沈迎畫放在畫幅中央,下意識思考起畫面構圖。
背景是窗外橫斜的花樹枝條,陽光柔和溫暖,睫毛上幾分躍動的金芒,在她的臉上勾出一條金色光邊。
這是一幅極具欺騙和夢幻的畫面,一時有些分不清想象與現實的邊界。
林若水頭腦一熱,低頭,輕輕湊近。
沈迎畫察覺到她的動作,恰好側頭看她。
臉頰印上溫熱,一切來得措不及防,一個意外的吻。
沈迎畫眼神中浮現幾分驚愕。
林若水驚慌地後退兩步,大腦宕機,下意識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