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氣勢昂揚道,“赦叔,我這就去把塾師們安排好。”
“好,你去吧。”賈赦用充滿鼓勵的眼神送他開門出去,自己也不經意地跟在了他身後。
賈珍出了門,問得塾師們已經到齊,便徑直往他們所在的屋子而去。
進門之前,他便收斂了身上的氣勢,擺出了溫文爾雅的姿态。進門之後對屋中人十分禮遇,先坦言了家塾的困境,再誠懇有加地請他們幫忙考校考校學生。
這些塾師并未進入京中各家族的家塾族學或書院,雖說在京中有些名氣,實則身上的功名也頂多不過是舉人,對甯國府是十分敬畏的。也正因此,吳華昨日送去了帖子,他們今日一早便到了。
此時得賈珍禮遇,塾師們受寵若驚之餘,也欣然接受了賈珍的請托。前往早便安排出來的屋子,分别考校一個個賈家家塾的學生。
“你方才的模樣,可一點都不像你之前所說的,對文人發怵。”賈赦來到賈珍身側,淡淡道。
賈珍身形微顫,轉身就拽住了賈赦的胳膊,驚喜地連聲問道,“赦叔,我做到了是不是?我沒給你和我爹丢臉對不對?”
賈赦反手拽住賈珍,穩住他的身形,看着他的眼睛重重點頭,肯定地答道,“對。你方才做得很好。以後一定能做得更好。”
賈珍開心地笑起來,得意地沖着賈赦炫耀,“赦叔,這些文人也沒什麼厲害的嘛!連我爹的一星半點都比不上!”
他爹都那麼信任他,這些文人定然更會推崇他,這點小事不就手到擒來了?
“你說的對。”賈赦毫不吝啬地給與他肯定。
嗯,很不錯,從小事做起,一點點成長為一個合格的族長。然後就把賈家宗族的問題全交給賈珍處理,他的逍遙日子也就能更長久了。
滿意地盤算完,賈赦雙手背在身後,沖着賈珍笑,“他們考校學生一時半會完不了,倒是族人們應該有人到了,你往祠堂那邊去看一看吧。”
“赦叔與我同去?”賈珍笑着邀請。
賈赦果斷搖頭,“我就不必了,等這邊考校完了,我再與你一起過去。”
知曉賈赦以往與族人們的來往不多,賈珍也不勉強他,答應下來,親自将他請到廂房安置。
看過了奉上的香茶果品,又叮囑了下人們小心伺候,賈珍才笑着與賈赦告辭,自己往祠堂去。
向馬廣平提了一句留心一下祠堂的動靜,賈赦便沒再多理會那邊,隻悠閑自在地吃吃喝喝,時不時派了核桃去聽聽塾師們考校的情況來解悶。
嗯,背書挺快,就是釋義不通;下筆有力,但是不成形體;腦子活絡,卻是規矩松散……
賈家學生們的好處不少,奈何每一個都有瑕疵,聽得本欲解悶的賈赦越發胸悶,連吃吃喝喝都沒了興緻。
好容易捱到塾師們考校完畢,賈珍也從祠堂回來,賈赦忍不住前去旁聽塾師們的評價。
沒有核桃向他轉述的那麼直白,塾師們的遣詞用句十分委婉,但對學生們的評價卻也半點不含糊,好的壞的都說的明明白白。
最後,對于賈珍讓他們有看中的收下當學生,塾師們盡皆婉拒了。
他們是這樣回複的,“非是我等看不上這些學生,隻是他們情況特殊,若被我等收下,必得額外用心方才不緻誤了天賦。”
“偏偏我等塾中早有學生,不患寡而患不均,新學生成了特例,老學生難免不忿。一個不慎,便容易弄巧成拙,兩敗俱傷。”
“還不如讓學生們繼續留在家塾,另選了德才兼備的塾師,定下規矩,改換方法,重新教學,許是更容易将他們全都引到正道上來。”
話說得隐晦,實則在在指出了原本塾師的拙劣。賈珍在心頭狠罵了一通賈代儒後,溫言謝過了在場的塾師們,請他們薦了幾位合适的先生後,便一一送上禮物,派人将他們好生送了回去。
等塾師們一走,賈珍的臉立刻就黑了,見到從暗處現身的賈赦,也沒好轉半點。
他忍不住訴苦,“赦叔啊!幸虧有你發現了家塾的不對,否則我們這一族,都要被賈代儒那個狗東西給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