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帆默認了他的舉動。雖然了解了自己的心思,但或許保持現狀就好,安靜地把未來走完。
隻是某個淺眠的夜裡聽的徘徊許久的青年謹小慎微來回往返奔波,她多次想要起身像他說明不用這麼辛苦,可又隻敢裝無事發生。
說了又有什麼用的。
想着,程洛帆停下起身的動作,包括連帶目眩的感覺。莫名其妙地,最近這段日子愈發頻繁,或許是最近心煩過度有些生病了,可去醫院檢查,又顯示十分健康。
兩個人就這麼維持着現有的平衡。
盡管程洛帆說了多次不是他的原因,但到底還是因為自己,秦斯和想做些什麼彌補,最現實的,便是那塊碎掉的玉,如果能夠複原,相信是目前最能讓程洛帆開心一些的事。可他拿過玉仔細查看過,碎的過于嚴重,除去一些大塊的碎片,大部分已經被碾碎成沫被風揚起,完完整整拼湊都做不到,更别提宛如從前,連秦斯和這種技藝高超的手藝人都犯了難,但他沒放棄,想盡一切能想到的方法。
如果這塊不行,那找一塊一模一樣的,會不會有所作用?雖然永遠不會是之前那塊,但相同的東西,也能留作個念想。恰好這期間唐鎮過來看程洛帆的情況,送唐鎮離開前,秦斯和喊住他:“唐先生。”
他問,覺得男人見多識廣,一定知曉這種玉的來源。唐鎮也确實知道,并且告訴他,此玉共有兩塊。
秦斯和燃起希望,可唐鎮接下來的一席話,又宛如一盆冷水。
“此玉為罕見品,多年前在南江北區的渡口被程老先生獲得,可原本兩塊的玉被掠奪者在渡船上分開存放,那一次死傷無數也隻得一塊,另一塊,至今無人見過。”
秦斯和道過多謝,一個人站在門口,看這個時代的車子行駛出去老遠。
他迷惘着,總結看不到前路的信息,思考另一塊和田玉的歸處。
等等……和田玉?
他好像在程洛帆的某樣東西上,看到過這個詞彙。
是……那本筆記?
已知的時間地點物品,一切前提條件齊全,時間也差不多到了。
唐鎮和日記裡的内容大緻無異,均為此行萬分兇險。程正松折了半條命才僅奪回半塊,想必另一塊的獲得更不容易。
可無論如何,有了希望,他都要去一試。
秦斯和直接回了過去準備。程洛帆久久未等到人回來,出門也未見人影,便給唐鎮打了電話,男人把秦斯和突然問他玉的事情從頭到尾複述。
唐鎮不知曉這其中的深意,可另一頭挂斷電話的程洛帆,臉上已無血色。
程洛帆發瘋似地找到程正松筆記,看到了1934年2月18日的記載。
一種極其不妙的感覺席卷,她隐約覺得,幾乎确定,少言寡語的秦斯和,是替她去找另外一塊玉佩了。
執拗的青年,認準了的事一條路走到黑。
明明能夠已知那種兇險,卻還是義無反顧。
回了過去,秦斯和随即動身,準備好需要的東西,問過曹國瑞具體事宜進行了解,馬不停蹄準備出發。
“沒想到你這個一向冷漠的人,竟然也會有心做這些事,”曹國瑞知曉這一行的風險,無形中勸阻着,“那邊不是我們管轄的範圍,你大可不必……”
“我心疼。”秦斯和仍舊少言,卻已字字涵蓋重點。
看到她不開心,會很心痛。
未來幾天,程洛帆過得膽戰心驚。
相差整整90年的歲月長河,如若時空保持現狀,那麼她所在的時間,正好對應1934年的每月每天。
牆上挂鐘變化分秒到“18号”時,程洛帆擔心的心都快要跳出來。
就是今天了。
極度兇險的行動,秦斯和為了不讓她擔心,連離别都悄悄省略。
如果今天他回不來,那麼就意味着,最壞的結果發生。
程洛帆在心底祈禱了無數遍,可時鐘的表一分一秒過,從上午等到下午,從日落等到黃昏,火紅的太陽徹底落下那刻,世界陷入一片死寂,也包括了她的心。
秦斯和他……
程洛帆感覺自己的心像被挖了出來,痛不欲生,過度悲傷讓她做不出表情,她一整天沒吃東西,剩下頭疼的感覺備好強烈,卻還是一口也咽不下。
她隻是不想吃,秦斯和或許什麼都沒吃。
她隻是等待着,看分秒一點點過,直到跳轉到新的一天。
程洛帆早已淚流不止。她想,秦斯和大概已經……
“咚!”
巨大的落地聲沉悶。
程洛帆轉身,最初落下青年幻影的區域,此刻實實在在出現一人。秦斯和滿身的血,呼吸隻進沒了出。
“秦斯和?”程洛帆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她不可置信,但随即連滾帶爬到秦斯和身邊,顫抖着撥打了林啟的電話,“林叔,快,派救護車過來!……别問為什麼,現在,立刻!”
程洛帆話都說不利索,秦斯和虛弱着擡起顫抖的手,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會覺得周圍一切都吵。
“好……我不說了,”程洛帆蹭了滿身的血也不顧,抱住秦斯和為他保暖,“我不說話了……你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去醫……”
青年渾身都虛弱着,唯獨擡起的手緊緊攥着,在擡到某一寸時在無力氣,任由掌心某物滑落,為了遞給眼前人。
兩顆豆大的眼淚流淌,程洛帆眼前清明,看到了他互助的東西。
是另一塊,這世界上絕無僅有的。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