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程墨與程鋒起了個大早,趕到上北城之時天邊的魚肚白方才透亮,一抹日出朝霞自天邊暈出。
成衣鋪子的小二打着哈欠打開門,便被門口坐着的兩人吓了一跳。
程墨拍拍衣服起身,笑着道:“小二哥,今日我兄長要去書院報到,可有适合他穿的衣服?”
小二滿臉詫異:“今日報到,你們怎得才來買衣服?”
學子入學那可是要緊事,便是尋常百姓家也都提前早早備下當天入學穿着,深怕耽誤了學子入學。
程鋒尴尬地撓撓頭:“家裡有,隻是舊了些,妹妹想要我穿得體面些。”
清河書院裡的學子多是京城官吏之子,錦衣華服随處可見,可若是穿得破爛,反倒格格不入,容易成為衆矢之的。
程墨不求程鋒入内與人稱兄道弟,隻求他在書院裡安穩求學,少惹禍也少被找麻煩。
小二恍然大悟,看向程鋒的目光滿是羨慕:“原是如此,兄台你還真是有個好妹妹。”
小二迎着兩人入門,很快便給程鋒挑了一身素色直袍,襯得他有如翩翩佳公子,斯文得緊。
程墨打量着程鋒模樣點點頭:“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阿鋒哥你這般看來,倒也人模人樣。”
程鋒臉一紅,回憶起前段時間的荒唐,滿臉羞愧:“妹妹說的是,這次我定不叫爹和妹妹失望!”
“你不必輕言承諾,我不是爹,不信你這套,我隻看你怎麼做。”
程墨幫他正了正帽子,站遠了幾步打量道:“就當一切從頭再來,隻不過你隻有這一次機會,還望阿鋒哥你好好把握。”
程鋒鄭重點頭:“我會的。”
付過銀錢,程墨親自送程鋒入了上北城的清河書院,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消失在門内,她仍久久沒有離去。
清河書院大門上的金漆依舊如新,門前的兩尊石獅子倒比過去矮了些。
曾幾何時,丞相府嫡子——她的嫡親兄長也曾在這裡求學,她也如今日這般目送他入内,兄長總會邊走邊回頭笑着向她揮手……
記憶中的笑臉變得支離破碎,程墨眼眶泛紅,最後這些思念皆化作一股恨意。
所以,當年害了他們的人,一個一個的,又怎配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
……
清晨的風很是涼爽,程墨這次到首輔府外時,幾個下人還尚在清掃門庭。
“姑娘今日這般早?”
守衛小哥有些意外,前幾次哪次不是看她跑得氣喘籲籲來的。
程墨笑道,提起手裡的食袋:“是啊,小兄弟可吃過早餐了?我這有些包子。”
從清河書院到首輔府,會經過上北城早市,程墨方才一路逛過來,買了不少好吃的。
守衛聞着包子确實香,卻搖搖頭:“小的在值守,可不敢渎職。”
聞言,程墨也不勉強:“那成,下回再請你。”
“好,多謝姑娘,姑娘快進去吧。大人今日在府上。”
程墨進了門的腳又退了回來:“你說什麼?你家大人今日沒有上朝?”
守衛道:“今日大人休沐。”
程墨頓覺手裡的包子它不香了。
不多時,程墨買的一應吃食都出現在了蕭灼面前的桌子上。
今日的蕭灼穿着錦色常服,面上多了幾分和煦,掃了一眼桌上鋪得滿滿當當的早點,一時間不知如何下筷。
程墨卻是一個一個試吃,吃完一個點評一個。
末了她點了點油蔥煎包:“你吃這個,這個好吃。從前你——”
蕭灼擡眸,看向程墨。
程墨咽下了嘴裡的吃食,道:“從前您說不定吃過,這家鋪子在上北城開了十幾年了,味道一直很好。”
蕭灼沒有說話,隻是将筷子伸了過去。
程墨戳了戳碗裡的包子,心中歎了一口氣。
接下來,兩人什麼話都沒說,隻是靜靜地吃早膳。
她品嘗過每樣早點就已飽了,蕭灼則隻吃了一盤蔥油煎包。
待程墨起身,她道:“蕭大人,其實今日來,民女還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大人答應。”
蕭灼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叩:“你且說來聽聽。”
“民女的兄長剛入了學,上次窺見大人府上藏書萬千,不知可否向大人借幾本書看看?”
“好。”
程墨沒想到蕭灼很快就同意了,可看他也要起身過去,她連忙道:“大人日理萬機,不必陪我去,不妨讓雲荷她們陪我去吧。”
蕭灼淡淡道:“本輔正要去書房,順路罷了。”
程墨無奈,隻能跟着蕭灼去了書房。
進了書房,蕭灼留下一句‘你自便’,便去了一旁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