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漣溫和的目光緩緩掃過一個個神色各異的秀女。
往常這些秀女争奇鬥豔,都以最佳面貌站在聞人漣面前,此刻不少形容狼狽的秀女們接觸到他的目光,幾欲羞死,紛紛捂臉啜泣。
他注意到人群後頭兩個交頭接耳的姑娘,其中的程墨在接觸到他視線後默默站直了身體,恢複了娴靜之态。
聞人漣嘴角微不可見的上揚,側首道:“依霍統領之見,懷疑昨夜擅闖皇宮之人潛藏在秀女之中?”
霍都統闆着臉,點頭:“才人苑皆已排查,距離才人苑最近的便是這儲秀宮。”
“既如此,各位秀女便請自證清白。”
聞人漣讓花公公在一旁尋了一處空房間,對所有秀女道:“從此刻開始,在場秀女皆不可出聲,不可私下交流,稍後一一自證。”
說完又對霍都統道:“有勞霍都統的人負責監督。”
霍都統點頭,帶來的侍衛們當即分散開來,将秀女們分成十人一組隔離開來,并時刻監督着她們的言談舉止。
很快,二人一同離去。
不多時,花公公就按着秀女花名冊上的順序開始傳喚秀女。
初時,秀女們噤若寒蟬,可很快,八月的暑氣便讓這群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們受不了了,一個個鬧着要回房間去。
于是很快,衆秀女們又被轉移到了廊下,一個排着隊伍等待入内。
程墨和韓藜一左一右挨着,眼見着秀女們一個個入内,對視了一眼,彼此神色凝重。
若是郭如珠等人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她們兩人極有可能會被卷入其中。
若隻是此事,程墨并不擔心,她擔心的是昨夜二人隻是簡單的串了口供,現下有聞人漣和那個霍都統二人連審,極易出現纰漏。
無奈身前侍衛盯得緊,她們也隻能偶爾用眼神交流。
秀女從那處房間進去後再沒出來,想來是被安置到了别處,等郭如珠和聞人香入内之後沒多久,韓藜便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有些詫異,按照秀女名冊上的順序,并不該如此。
隻一瞬間,她們兩人就意識到了事情也許真如她們所想。
程墨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對她做了閉眼搖頭的動作。
隻要她堅持說自己昨夜都在睡覺,萬事不知就好,其餘的交給她就好。
韓藜明眸微轉,忽得對程墨展顔一笑,便跟着花公公入内。
過了半盞茶之後,如程墨所料,花公公喊了她的名字。
等程墨進去房間,立即就感受到了兩道視線落在她身上。
左邊的聞人漣溫潤如玉,目光柔和,示意她坐下。霍都統一臉傲居,身着金甲大馬金刀坐在右側,隻瞥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自顧自的解着袖腕間的章扣。
中間隻有一把椅子,程墨施施然行了一禮,小心坐下。
聞人漣薄唇輕啟:“阿墨姑娘昨夜身在何處?”
程墨回道:“因身體不适,一直房中休息。”
阿墨姑娘?
霍都統因這稱呼多看聞人漣一眼,出聲道:“一夜未出?”
程墨點頭:“不錯。”
霍都統冷哼一聲:“你舍友已然全招了,你還在信口雌黃?”
程墨心一驚,朝二人看去,霍都統闆着一張臉看不出什麼情緒,一旁的聞人漣神色如常,亦看不出什麼。
雖不知韓藜會說些什麼,但這段時日相處,程墨不相信韓藜會是個這麼輕易背叛她的人。
她滿嘴的解釋咽了下去,隻委屈道:“這位大人,我方才所言句句屬實,你若是不信我也無法。”
霍都統頓時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這女子這般瞪着眼睛裝可憐的樣子,怎得讓他覺得有一絲熟悉之感。
不過這種感覺隻一瞬就被他抛諸腦後。
“好一個實話?昨夜那一行四人在你房中放了那般毒物,你不但毫發無損,今晨這些東西還全到了其他秀女房中,你敢說你對此一無所知?”
程墨依舊搖頭,欲言又止。
“阿墨姑娘有話不妨直言。”聞人漣溫和說道。
程墨面上隐有紅霞暈出,輕聲道:“雖是難以啟齒,但為了自證清白,我還是要說。
昨日我來了癸水,身子難受的緊,聞人大人也知情形。後來疼痛難忍到被人送至太醫院看診,此事太醫院卓太醫亦可作證。
試問此種境況,我昨夜昏睡不醒,有何不可?”
霍都統臉上微僵:“侍郎大人也知?”
聞人漣點頭:“确有此事。”
“霍都統不信,大可派人去太醫院查證!”程墨一臉笃信,是巴不得他去查驗一番。
她說的這些都是實話。
畢竟,誰能想到一個白日裡虛弱到快暈厥的女子,三更半夜還爬出來與他這個做統領的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