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程墨剛出門,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一陣哭聲。
有太監訓斥的聲音傳來:“都别哭了,你們一個個的,得罪了淑妃娘娘,如今還有命在就夠偷着樂了!”
程墨聞言眉頭一蹙,急步而出。
院子裡,七八個秀女哭哭啼啼,各個都是捂着臉的模樣。恰是之前被花公公帶去見淑妃娘娘的那幾人。
程墨也在人群中看到了韓藜。
“韓藜,你沒事吧?”程墨快步走近,看到她嘴角淌着血。
韓藜捂着半邊臉,搖了搖頭:“沒事,就是被賜了幾個巴掌。”
“是何緣由?”
韓藜道:“淑妃說讓我們長點記性,這輩子莫要再入宮來了。”
“你受委屈了。”程墨道。
“淑妃她這人的确古怪,初時看到我等也算客氣,讓我們吃好吃的喝好喝的,聽我們講宮外有趣的事。
又讓我們一人選了一樣極精緻的珠钗首飾,可讓我們走時卻讓宮女打了我們一人三個巴掌,說讓我們記住這教訓,下次莫要在後宮中再讓她瞧見,否則就是要我們命了。”
韓藜說着從袖間拿出了她挑的珍珠頭钗。
程墨掃了一眼:“這是顆南珠,價值不菲,她這是先給顆棗再給你們個巴掌。”
韓藜摸了摸臉頰:“算了,這皇宮左右是不來了,這幾個巴掌就當離宮的代價了。”
“那你們這是做什麼?”程墨指了指開始排起隊伍來的秀女們。
韓藜撇撇嘴:“這些秀女中,有好些是三品之上官員之女,想必淑妃她是不想落人口實,不想将人得罪的徹底,所以特意讓我們來太醫院看傷,還說今日所有的貴重藥材算記下她的明淑宮中。”
“果真性情古怪。”程墨掃了一眼,疑惑道:“怎麼不見郭如珠和聞人香?”
韓藜沒好氣道:“她們兩人倒是踩了狗屎運,被淑妃娘娘看上了,說是要她們留在宮裡與她為伴。”
程墨略一思索,道:“郭如珠是郭尚書的親侄女,淑妃今日做這些定是為了給郭如珠出氣,也給郭家一個交代,畢竟郭如珠入了宮對他們郭家多有助力。”
“既是如此,就不該讓聞人香入宮。聞人香可與郭如珠不對付。”韓藜道。
程墨沉吟片刻:“也許她要的就是不對付。”
“這又是為何?”
程墨猜測道:“郭家明知她在宮中為妃,還要塞郭家的人入宮,明面上是給她尋助力,可淑妃如今在宮中如日中天,哪裡又能容忍旁人分得恩寵?便是自家人也不行。
所以,将聞人香留下來,讓她與郭如珠互相争鬥,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韓藜不禁後怕:“所以這後宮有什麼好?這還沒入宮呢就已遭人算計了。”
“人為财死,鳥為食亡。她們都想做那個人上人罷了。”程墨覺得後宮本就是如此,想進去的人早該想得明白。
……
明淑宮中,宮女紅霞送走了一臉喜意的聞人香和郭如珠。
紅霞不解道:“娘娘,她們一個兩個,都是眼皮子淺的,您素來看不慣這樣的,留下她們豈不是看着糟心?”
淑妃神色淡漠,輕瞥她一眼:“宮裡好久沒有這般熱鬧了,留下她們給我熱鬧熱鬧,豈不是有趣?”
“隻是奴婢聽說,聞人家的姑娘意在太子殿下。”紅霞小心地講前幾日打聽來的消息告知。
淑妃冷哼一聲:“她若入了後宮,本妃還能讓她好好得寵一段時日,可若是觊觎不該觊觎的位置,她的活路就算到頭了!”
“娘娘,都過了這些年,您還是不肯放過太子殿下,若是被皇上知曉……”
“紅霞!這是他自己做的孽,隻要我活着一日,他這個做太子的就别想能再有個可心的人陪着!”淑妃閉了閉眼眸,努力壓下眼中恨意。
紅霞歎了一口氣:“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呢?您莫要再生氣了,太醫說了您郁結于心,不可随意動氣。”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淑妃并沒有耐心多聽,朝紅霞揮了揮手。
待紅霞退下,淑妃盯着她的背影冷笑。
……
青煙與程墨親自送韓藜離了宮,才轉道回了儲秀宮。
因着二十幾個秀女的離開,房間得了重新分配,這一回,郭如珠與程墨分到了同一間。
郭如珠因與淑妃同屬郭家,此次犯事又毫發無損的回來,一時間得意不已。
不少秀女也都争相奉承起她來,來往與房間的秀女絡繹不絕,以至于程墨被吵得頭疼,傍晚過後也沒回去,而是在儲秀宮附近的花園裡閑逛。
青煙陪着她散步,道:“如今郭小姐風頭正盛,你可千萬别再與她發生沖突,以免被趕出宮去。”
程墨點頭:“知道了,忍一時風平浪靜。對了,星苒去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回來?”
按照往常,星苒需得伺候秀女們就寝方才會離去。
青煙神色憂慮:“她之前說去當初許才人落水的那口井看看,可現下已經過了半個時辰。怕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程墨眉頭一皺:“那口井在何處?”
“我帶你去。”
青煙說的那口井,距離儲秀宮不遠,正在儲秀宮與才人苑兩道交彙之處。
兩人越走越偏僻,青煙解釋道:
“自從那處死了人,井口就被封起來了,宮女們都覺晦氣,這條路也少有人來往,就成了如今這般。”
很快,兩人看到了那口井。
“咦?這井口怎麼開着?”青煙有些奇怪,往常路過這口井上都封着石闆。
“救…救命啊!”
才靠近水井,就聽底下傳來微弱的呼救聲,程墨和青煙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