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不一樣!”程墨說完縮了縮腦袋,她可不想再被打了。
老丞相道:“有何不一樣?爹在世人眼中也是個惡貫滿盈的歹人,你是我的女兒,又是朝廷欽犯。而他爹是肅王,他在世人眼中也是個佞臣,可在你看來,蕭灼他當真是個佞臣?”
“他自然不是。”自重逢以來,程墨從未見他做過什麼對百姓不利的事,他的殺伐果決和殘酷隻針對朝堂中不作為的官員,站在他的立場,程墨覺得他做的那些并沒有錯。
“顔兒,你心中既已明白,該如何做,你自己必然也清楚。”
程墨很是糾結,眉毛打成了一個結:“爹,他可是肅王之子啊,為何您一點都不恨他!反而還這般勸我?難不成你收了他什麼好處?”
老丞相手一頓,輕咳一聲:“冤有頭債有主,爹隻是不想讓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再說那枯荷,你想要對付他,爹倒是有個主意。”
程墨頓時眼一亮:“爹,您說。”
“從前爹見你在荷燈尚有些人手可用,便沒把此事告知你。眼下你孤立無援,就将爹當年留在暗處的手下都尋來,為你所用。”老丞相回身,在睡覺的床闆一角抽出一截卷起的草席,取來當着程墨的面展開。
裡面是一把鑰匙。
“丞相府西邊的四角小樓,你年少時常去的那間書房,東西和線索留在裡面——”
程墨接過鑰匙,就聽巷口突然傳來牢頭點頭哈腰的說話聲。
程墨忙起身準備撤離,卻聽得一聲慘叫聲傳來,她和老丞相同時朝那處望去。
一行人背着光走來,為首的赫然是陰鸷狠厲的齊明鶴,他身邊的牢頭看到程墨忙比劃着讓她躲開。
這要往哪裡躲?
這已經是牢房的最裡間了,一旁就是一堵牆,程墨避無可避,隻能退到木欄邊去。
卻不想齊明鶴隻是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理會,而是對身後的牢頭道:“就将他關到這間牢房。”
“是,齊大人。”牢頭指揮着身後的獄卒,将拖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丢進了老丞相對面的牢房裡。
“給本官把他看好了,秋日之前若是死了,便讓你們代他行刑!”齊明鶴冷喝道。
“是,是,小的一定看好他。齊大人,您慢走!”牢頭一行又點頭哈腰地送齊明鶴離開。
程墨盯着對面牢房,以臉着地的犯人,越看越覺得眼熟,不由地走近前去。
人犯剛受了刑,還在哼唧哼唧的哀嚎。
程墨突然道:“你是郭庸?”
郭庸聲音一頓,吃力地擡起頭來,看到程墨的臉時微微一愣,恍惚間他竟仿佛看到了年少與他相依為命的妹妹。
“晴兒?”
“呸!果然是你這個老匹夫!”程墨見他提及自己母親的名諱,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什麼臉替她,當年可是你害了郭晚晴的性命!”
“你,你是——”郭庸努力瞪大眼,想要看清程墨的樣貌。
程墨索性蹲下身來,伸手一把扯住郭庸的頭發,将他的半個身子提了起來:“現在看清楚了嗎?”
郭庸并不曾見過如今的程墨,隻覺得她無比眼熟,隻是他的雙眼在越過她後背往後望去時,突然瞪大了眼睛。
後面的牢房中,那個氣定神閑坐着吃包子的中年男子,赫然是他幾年未見的妹夫,當年他拍馬不及的右丞相程恒昌。
郭庸心髒一陣猛抽,面露痛苦道:“你,怎麼是你!”
程墨也看清了他的舉動,當即讓開身來,讓他能更加清楚的看清對面的人。
程墨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郭庸,當年你害了的人古今留坐在你對面,這感覺如何?”
郭庸渾身顫抖,指着老丞相說不出話來。
程墨繼續道:“聽說你被判了刑,秋後就要問斬了,那可真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這顆腦袋就要人頭落地了。
你放心,等你上刑那天,我定帶上好酒好菜來慶賀你上路。怎麼說,你也曾是堂堂禮部尚書啊!”
程墨說得郭庸渾身一抽又一抽,手抖的更厲害了。
程墨依舊沒停:“隻可惜,你全家也隻剩下你一人了。早年克妻,尚書夫人早早病逝,中年克子,兩個兒子一死一太監,如今自己也要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你說,是不是你這人做了太多壞事,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讓你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不知是氣是怒,郭庸指着程墨‘你’了半天,很快便是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起來。
程墨回頭對老丞相道:“爹,這怕不是中風之兆吧?”
老丞相道:“莫要逞口舌之快了,他現在還不能死。”
“也是,就這麼死了,可太便宜他了!”
又想到方才齊明鶴的話,程墨立即扯着嗓子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