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及從一旁取過鞋子:“娘娘,地上涼,先穿上鞋子。”
淑妃甩袖,卻依言坐下,任由莫及為她穿上了鞋子。
“劉叔年紀大了,手底下的人越發無用,随便一個車夫都能将他們糊弄了!我讓他們将人給我抓進來,可他們連面都沒見着!”淑妃咬牙,若非眼下風口浪尖,她用不得郭庸的人,也不至于去尋舊人相幫。
莫及道:“此事或許已走漏了風聲,那車夫是打着娘娘您的口号,才讓他們沒有輕舉妄動。”
“哼,此事也得怪你,我宮中越來越多的腌臜玩意,都以為郭庸倒台了我就沒了靠山,各個想來踩我一腳,我倒要看看,這次是哪個不長眼的敢跟本妃作對!”淑妃接過莫及的茶,仰頭一飲而盡。
莫及來到淑妃身後,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娘娘莫要生氣,對身子不好。”
淑妃輕抒了一口郁氣,想到了宮外的小女孩,不由得會心一笑:
“算了,這次抓不到,下回再抓便是。本妃就不信她次次如此好運。對了,聞人漣那有什麼動靜?”淑妃擡眸,明眸裡閃爍着光芒。
莫及道:“左公丞昨日入宮,央求皇後娘娘幫着給侍郎大人尋一門好姻緣。”
‘唰!’茶幾上的杯子立即被淑妃掃落在地,她冷了臉嘲諷道:“竟還尋了皇後,好啊,看來左公丞這次是鐵了心要給聞人漣娶媳婦了?”
這些年,因她之故,郭尚書與左公丞在朝中極為不對付,便是聞人漣的婚事也多受阻撓。這才讓京城第一公子至今還未有婚配。
“郭庸方一倒台,左公丞便迫不及待地為自家兒子求娶婚事,想用皇後來壓我,倒不知是太看得起我,還是以為那凡事不管,隻知吃齋念佛的皇後能為他做什麼主!”淑妃道。
“侍郎大人儀表堂堂,他這個年紀也該有門婚事了。”莫及沒什麼情緒的說着。
淑妃柳葉眉一挑,瞥了莫及一眼,很快就想到了莫及與聞人漣也算是有同窗之誼,想為他說話不足為奇。
“說的也是,你在他那般年紀的時候,你爹就已為你來與我提親。隻不過這事還沒說出口就被我爹拒絕了,畢竟郭庸是個什麼樣的,我爹再清楚不過。”
淑妃提及往事,心中更加煩悶,也不去看莫及忽然悲涼的視線,繼續道:“他聞人漣當年正與我妹妹談婚論嫁,這輩子便隻能是我妹妹的夫婿,便是死也是我妹妹的人。
不過,左公丞既想要個兒媳婦,那我也該好好助力一把才是。”
她的眸子裡閃爍着狡黠的眸光,這個樣子的淑妃,莫及再熟悉不過,他不禁問道:“娘娘可是又有了主意?”
“自然,既然想要成親,我總攔着也有違人道,那便成親吧。不過,憑什麼隻他左公丞之子能得賜婚?你說,蕭首輔與他一般年紀,還有宮裡的那個冷面統領,讨人厭的卓太醫,他們各個都是人中龍鳳,若要賜婚,也莫要厚此薄彼才好。”
淑妃沉默片刻,又揚起嘴角,大笑起來:“還有齊明鶴,哈哈,他也該成親了啊!”
莫及目光注視着笑中有淚的淑妃,早已麻木的一顆心仍舊被狠狠地揪起了。
“娘娘,這麼做,您當真會開心嗎?”
“開心,我自然開心,也不光要自己開心,這會我要他們都‘皆大歡喜’!”淑妃如同一個孩童般鼓起掌來。
……
不過幾日,皇宮裡的一道聖旨如一道驚雷,引得滿朝文武,京城世家一片嘩然。
“聖旨上說,十月初一這日,宮裡要舉行豐慶歡喜宴,特邀了朝中卓越的青俊官員出席,屆時三品以上官員适齡婚配的嫡出小姐都需出席宮宴,據說就連三公主也會到場。
這其中以首輔蕭灼、禮部侍郎聞人漣首當其沖,還有京都衛統領霍譽、太醫卓庭、大理寺少卿齊明鶴等青年才俊!”
“往年聽說這樣的宴席省會多在春花宴,如今怎得在豐慶節日?”
“朝廷的旨意,聽聞皇上會在宴席上為幾位大人賜婚。”
“啊,隔壁蕭首輔也在列?他不是每日上門來尋小姐嗎?若被賜婚,那将小姐置于何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陛下做主賜婚,哪有旁人置喙的理?
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在十月初一這日之前,這些個大人們家中都有人選,定親娶親,那樣就不用入宮等着賜婚了啊?”
“那哪裡來得及,這不到一個月期間了,哪家成親如此着急,真要這麼做,豈非是讓皇上知曉他們這是有意抗旨,那可是殺頭之罪啊!”
“說的也是——小姐,您起了啊!”丫鬟滿月從廊椅上站起身來,拉了拉身旁的另一個丫鬟梅兒。她們兩人是程鋒為她添的丫鬟。
程墨點了點頭:“你們方才說,三品之上的小姐都得去?”
“是啊。”滿月點頭。
“那為何我沒得到消息?”
如這般宴會,宮中傳旨公公定會挨家挨戶上門宣旨,可這段時日她在府裡,卻沒接到聖旨。
滿月與梅兒對視一眼,滿月道:“那日傳旨公公過府,恰逢老爺在家,是老爺吩咐莫要打擾小姐,讓我們幾個都莫要告知小姐。說此事他會為您解決,絕不叫小姐您知道婚事受人擺布。”
程墨心中感慨萬千,老禦史這麼做是在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