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姚光明,腿斷了不說,以後還有可能會落下殘疾。
那陳晨和張明洋肯定是站在他那邊的,老孫隻是沉默,什麼也不摻和,還剩一個高山至今還在昏迷。事情弄的是雞飛狗跳。家長們互相撕扯,楊樹爸媽對戰其餘三家,吵吵鬧鬧好幾天。
熱度越來越大,甚至已經不是在學校小範圍的熱議了。學校要開除楊樹,被王教授攔下,她心裡有些信的,是不過那鬼來報仇這事實在是荒唐。
#某高校學生徒步死亡事情真相,兇手竟是同校學生#
話題熱度在網上一路飙升,引起了大量的關注。
王教授的前夫也就是姚光明的爸爸找了過來,要求她不準袒護那個學生,必須要開除,被她趕了出去。
姚光明是什麼性格,她很早就看得清楚,隻是殺人這件事她沒想過他會做,雖說他們沒有什麼聯系,可是自己生下的孩子,還是希望他能好。
可是他們也不能施壓,讓學校去開除另一個學生。
事情最終還是有了轉機,姚光明幾人自己去自首了,把所有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你做的?”
“大……大人,你怎麼知道的?”
警察局門口,周尋站在門口的大樹下,看着幾人走了進去,莫風忽然也出現在她身邊,這可将周尋吓了一跳。插手人間之事被判官抓到,她有些不敢擡頭了,想想也就知道他該多生氣。
判官不語,葉間的星星點點灑在他如玉的面龐上,在光斑下愈加蒼白。他擡頭向上,透過葉縫看見那湛藍天空的一角,很久沒有見過了,天依舊猶如當年一樣,沒有絲毫改變,他想。
“嘿嘿,就猜沒有什麼能夠瞞得過大人您的。”她解釋道, “大人,我沒有傷害他們,隻是幫了一個小小的忙。”
周尋的話打斷了他的沉思。
“再說了,判官大人自己不也讓方賀回家去見他爸媽了嗎?”周尋小聲嘀咕。
“什麼?”話語裡含着隐隐一絲不悅之意。
“沒,什麼也沒有。”周尋連連認慫,頂頭上司哪裡敢惹。
“下不為例。”
“當然!”
她的心裡松了一口氣,好險。下次再也不多管閑事了,自己怎麼來地府的又忘了!
隻是,她看了網上的輿論,有人在罵楊樹他胡說八道來掩蓋自己對同學的所作所為,一生氣就沒忍住,晚上偷偷去了醫院,用了一點小手段讓那幾個人自己去自首。
實在是那天看方賀和他父母見面,一時感觸,激動之下就做了這麼一件事。
天很黑,對于鬼來說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總在夜間出行嗎,也就跟白天的晴天陰天差不多。
可對于新死的鬼來說就不一樣了,方賀有些瑟縮,眼裡帶着惶恐。饒是周尋也有些不習慣,走在路上還擔心有鬼。她跟着判官大人送方賀回家見他父母最後一面,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判官大人的。
“這樣的夜我在山裡見過太多了。”方賀眼圈紅了,褪去怨氣,他又恢複了生前的脾性。
“山裡的夜太黑了,我困在那個坑裡,怎麼也出不去。夜晚總是有各種野獸的嚎叫,還會看見瑩瑩點點的鬼火,吓得哆哆嗦嗦,哭的魂都淡了。”想起來方賀心裡還是悲戚。
“我不知道自己死了,一直想爬出去,想回家,爸媽肯定在家裡做好飯等我回去了。……”
路上方賀念念叨叨的,周尋和莫風誰也沒有打斷他,最後一次了,她想。
那是一個很小的房子,老式的小區,他們家在一樓,有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裡種了一些菜,牆角處還有一些枯萎花,收拾的很整齊,隻是現在看着有些衰敗,主人家很久沒有照料了。
已經是半夜,屋内的人還沒有睡,客廳的盆裡在燒着什麼,一個頭發花白的女人低聲哭泣。
“媽!”方賀激動叫着,隻是對方沒有反應,他不知所措地回頭看着莫風。
莫風右手在他身上輕撫過去,光芒閃現間,方賀有了實體。
“媽。”他輕聲叫道。
女人回頭,嘴唇顫抖着,紅腫的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
“老方,老方。”她喊着。
男人聽到急忙從廚房出來,手裡還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面,熱氣缭繞間,他看見自己的兒子站在自家的屋子裡。
啪嗒一聲,手裡的面掉落在地。
“賀賀……”
盡管他們看不見,莫風和周尋還是退了出去,把時間留給了一家三口。
“方賀的爸爸媽媽很愛他。”周尋眼眶熱熱的,可是那裡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微弱的月亮在天空劃了一道弧形時,天光乍亮,莫風走了進去。
“時間到了。”
聽見這話的方賀身體一頓,他深吸一口氣,輕柔地拉開父母的手,說:“爸爸媽媽,我要走了。”
他們明白了什麼,兩人互相攙扶着,隐約看見門口處一道身影屹立在那。
“你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兒子對不起你們。媽媽一直想要一個女兒,有機會可以再領養一個孩子,就當從來沒有我這個孩子。”方賀強忍着難過,“下輩子有緣再做你們的孩子。”
他造了那麼多的孽,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下輩子,一狠心,方賀轉身就走。
他們伸手想要拉住方賀,可是手裡卻什麼也沒有抓住,隻看見他走到門口光亮處消失在眼前。
“我的孩子……”是兩雙殷切的目光看着他們已經消失的孩子,臉上挂着流不幹的淚水,頭上那花白的發絲隐藏在一屋的暗淡中。
這個清晨,寂靜了一夜的社區開始有了聲音。有人得而複失,有人醒來親親身邊的幼兒 ,有人匆匆忙忙行走在空蕩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