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奕涵翌日拜訪,穿的很是素雅,态度也卑謙,又乖又禮貌地給華挽月行禮,華挽月差點沒認出來。
華挽月将她帶到牡丹亭說話,張奕涵感受到她怪異的眼神,紅着臉道:“我、我定親了。”
華挽月表情更怪:“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才不是!”張奕涵揚起小臉,本性暴露,聲音清脆利落:“我的意思是告訴你,我以後不會再想着昱哥哥了!”
華挽月平靜:“哦。”
張奕涵難以相信,“你就這反應?!”
華挽月給她鼓鼓掌,“恭喜。行了嗎?”
張奕涵羞惱地看着她,好一會兒,灌下口茶,道:“聽說你給李青緣開了間書店?!我也要,你也給我開一家!”
華挽月被她的理直氣壯逗笑了:“我為什麼要給你開?我欠你錢?”
“那你為什麼給李青緣開!”張奕涵憤憤道。
“我看她順眼。”華挽月其實不讨厭張奕涵,還挺羨慕她這氣血旺盛、說話都噴火的生命力。
越喜歡就越想逗她,想看看她能噴火道什麼程度。
誰知張奕涵突然萎了,單薄的小肩膀都耷拉下來,委委屈屈道:“那你要怎麼樣才能看我也順眼嘛。”
“……”華挽月噗嗤一聲笑了,“你這樣我看着就挺順眼的。說說你的想法吧。”
張奕涵驚喜的擡頭,整張小臉都亮了起來,“我!我……我的想法?”
“對啊,我總要想知道你開什麼店吧。”
“我想開一家繡坊!這是我自己繡的!怎麼樣!是不是還可以!”張奕涵拿出自己的手帕,将上面繡的雙面鴛鴦展示給華挽月,熱切地看着她,等她反應。
華挽月将她的手帕放在手中觀摩。
繡工還算精緻,跟普通的後院夫人比起來算是上品,但和專業繡娘比就差遠了。
這個水平,開店不是不行,但若是想靠這個賺錢就難了。
華挽月道:“倒是沒想到你這個性子,擅長的竟然是刺繡。”
張奕涵羞恥地哼哼唧唧:“你沒想到的多着呢!”
“你能為我帶來什麼呢?”華挽月放下手帕,直視着她的眼睛:“我就直說了,我幫李青緣開店是因為她寫的書是真的能賺到錢。你的繡工雖然精巧,但民間繡娘比你繡的好的不知凡幾,你有什麼優勢讓我幫你開店呢?”
張奕涵目瞪口呆:“書店裡的書是她寫的?!”
華挽月更驚訝:“你不知道你怎麼來找我?!”
“我隻知道你幫她開店,但不知道那書是她寫的啊!”
華挽月眼神閃躲,擡起手擋在嘴巴前。
糟糕,她好像答應過李青緣要保密來的。
張奕涵見狀,忽而笑起來,笑得像李随昱書裡惡毒又不聰明的反派炮灰:“你要是不幫我開店,我就把李青緣寫話本子的事情宣揚出去,讓她找你算賬!”
華挽月清了清嗓,投資人的素養讓她絕不認輸,“那你去告訴吧,反正她的店還要靠我,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張奕涵一看就是撒嬌賣乖慣了的,嘴巴一扁,整個人貼過來:“月姐姐,你幫幫人家嘛~”
華挽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腦中卻忽然靈光一閃,“等等!不是不能幫!”
“好诶!”張奕涵蹦起來,撲到華挽月身上。
華挽月卻在走神——她好像知道怎麼增加存活率了!
李随昱起兵造反已是闆上釘釘,就算勸動了他,可上千人和整個眠州的支持都在那擺着,李随昱除非是戀愛腦,否則不可能辜負這麼多人。
就算他想,他手上的人也不會允許的。
所以華挽月的困境根本不是李随昱造不造反,而是如何在李随昱造反曝光後,如何全身而退。
原先她想着,隻要拿了和離書,帶着自己的人跑回渌州就是了。
就算李随昱兵敗,渌州天高皇帝遠,華家能操作的空間很多,保命應該不成問題。
但那時候,她的人和她的家人,多多少少也會因此被牽連。
可如果她讓皇帝動她就要傷筋動骨呢?
華挽月如今在京城确實開了店賺了錢,但說白了立身之本還是楚王府。楚王府一倒,她便無根可依。
她要自己紮根,要自己在京城布下一張網,将世家的利益與自己牽扯到一起。
楚王妃不是說了麼,有很多姑娘家都想讓她幫忙開店。
她開一家可能被端,她要是開五家,開十家、二十家……用的全是京城裡權貴世家的人,皇帝還能用輕飄飄一句話處置了她嗎?
就算這些世家不會為她大動幹戈,但她也隻是一個已經和李随昱和離的無辜之人啊。
隻要這些姑娘因為自己的店鋪一人求一句,加起來就是二十個世家、二十個氏族。
雖然還是有被連坐的風險,但至少比直接撤店逃跑、或者什麼都不做好多了!
當然,這法子有兩個硬性條件。
一是和離。如果她和李随昱一直是夫妻,那就算全京城她都開了鋪子,那這些權貴也會因為避嫌主動将鋪子關了。
二是她給小姐們開的店要确實滿足她們的需求——不一定是金錢方面,也可以是心理方面。
華挽月微微眯了下眼。
張奕涵被她周身突然爆發的氣勢一震,“喂……你說啊,怎麼幫?”
華挽月兩眼锃亮地看向她,道:“你的小姐妹是不是有很多人想開想一家自己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