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甯夏是個聽勸的。

聽江肆這麼說，想想也是有些後怕。

但不管怎麼樣，她也還是覺得女性受到了傷害和不公正待遇就要說出來，就要讨回自己應有的權益。

“我做不到忍氣吞聲。”許甯夏戳着米飯，“不過我以後會注意……”

“以後可以叫我來。”

“叫你？那黃花菜不都涼了？”

江肆盛好湯放到許甯夏手邊，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許甯夏一愣，竟從這話裡聽出幾分腹黑的味道。

*

吃完飯快十點半，雨也停了。

江肆開車送許甯夏回木月庭。

臨走前，許甯夏特意看了下，那隻烏龜還在茶幾上，沒有爬過她之前放着的水杯。

——是真慢。

車子停在門口，許甯夏解安全帶，江肆也解。

兩人一起下車，并肩走在小路上。

今晚無月。

蟬鳴歇一會兒、叫一會兒，樂此不疲。

許甯夏看着路面，覺得她和江肆的走向很是離奇。

先是突然地重逢，本以為不會再見，卻因為誤食有毒的蘑菇再次遇見。

繼而他們吃了飯，但又不歡而散。

然後沒過幾天再吃飯，再又變成現在和諧地走在一起……

也是夠曲折的了。

到了住處門口，許甯夏和江肆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一時無言。

誰家院裡養的狗汪汪叫了兩聲，打破平衡。

許甯夏張口想說她回去了，江肆先她一步：“還生氣嗎？”

“什麼？”許甯夏問，“誰生氣？我？”

“碗。”

許甯夏哦了聲：“那你那天是為什麼生氣？”

“我沒生氣。”

“說謊，明明生氣了。”

冷兇冷兇的。

江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幹站在那裡，眼眸低垂，幾縷黑發擋着眉睫，莫名有種清冷的破碎感。

見他這樣，許甯夏也懶得揪着不放。

畢竟如果不是她非要皮一下，人家也不會那樣，基本算是誤會。

“我給你個将功補過的機會吧。”

許大小姐心裡承認自己有錯，嘴上絕不會饒人。

江肆點頭：“你說。”

“你知道九雲哪裡有書店嗎？”許甯夏問，“要有賣兒童書籍的。”

她打算買一套書送給李多亮，作為生日禮物。

“你知道小亮要過生日？”

“多美今天提了句。”

江肆明白了，說在古城裡就有一家書店，種類齊全，而且都是正版圖書。

許甯夏來九雲有段時間，就住在古城邊，可古城還一次沒去過呢。

這下正好。

許甯夏笑了笑：“好，知道了。”

她和江肆告别，找出鑰匙過去開門。

推門時，聽身後的人又問道：“你想什麼時候去？”

許甯夏扭頭：“怎麼？你也想去？”

江肆低下頭：“嗯。”

許甯夏發現他好愛低頭。

當然，這屬于個人習慣，跟她也沒什麼關系。

隻是他倆的身高差在那擺着，江肆隻要低頭，她就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裡的老闆和我認識。”江肆低聲道，“我請他幫我買了本書，正好去……”

“能打折嗎？”

“什麼？”

“你和老闆既然認識，我去買書能打折嗎？”

“應該……能。”

“那一起去吧。”

雖說許大小姐不差錢，但梁嵘經常教育她能省則省，錢再多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

有真人VIP卡為什麼不用？

許甯夏掏出手機看日曆，問：“你是周六日休息？”

“不是。”江肆說，“醫院輪休，我這周休周五。”

許甯夏最近在聽一個西方美術史的公開課，要是周五的話，全天都可以，不沖突。

“那就周五，臨近再約幾點。”

“好。”

許甯夏順帶看眼時間，都快十一點了。

“回去吧。”她說，想想又補了句，“今晚的飯菜很好吃。”

說這話時，女人稍揚起了一點頭。

院門上的小暖燈落下圓弧的光暈，灑在她臉上，雙眸明亮如寶石，美得有些不真切。

江肆稍向後退了半步，聲音略帶沙啞：“晚安。”

她回他：“晚安。”

*

許甯夏依舊沒事不出屋，不是畫設計稿，就是聽課或者刷劇。

李多美在群裡向她道謝，說李奶奶和李多南也特别謝謝她，想哪天請她吃頓便飯。

許甯夏叫他們别客氣。

這兩天她發現木月庭後身的小湖在日落時很美，就跑去那裡寫生，暫時不太空閑。

嵘easy：[北城沒有湖嗎？你該去山裡寫生/酷/]

夏天不甯靜：[那你來帶路吧]

嵘easy：[現在還輪的上我嗎？/斜眼笑/]

以許甯夏對梁嵘的了解，這句話99.99%意有所指。

她選擇裝糊塗，轉而和李多美說：[多美，等我畫完，過兩天去超市找你]

A家樂超市：[好的，夏夏姐]

發送完消息，許甯夏繼續畫。

畫到肩膀有些酸，她活動了兩下，就見不遠處一個孕婦搖搖晃晃，像要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