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樓正忙着重新整改,有範若若從旁監督,陳雍容總算解決完了一件大事,這才回了鑒查院。
好在陳雍容在衆人眼中一直是“神出鬼沒”的形象,即便突然出現也不會引人注意。
陳雍容一如既往開了自己值班庑房的門,卻在看到裡面的場景之後愣在了原地。
裡面堆着滿滿的箱子,隻留了一條狹窄的通道讓陳雍容得以走到自己的書桌前,她随手打開一個箱子,隻見裡面放着各類神兵利刃,此時此刻正閃着寒光。
看來這就是六處的各位給她準備的所謂“嫁妝”了。
這些武器按理說都是違禁品,也虧他們能找到這麼多還一并送過來……
陳雍容又向裡走了走,打開蓋子一看,隻見裡面放着的是各式各樣的軟甲,要是将這箱子裡面的軟甲都穿在身上,大概也能做到“刀槍不入”了。
陳雍容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六處的各位師兄準備這麼多,她哪裡用的上?即便是平日裡去執行任務,也用不到這麼多神兵利刃啊。
陳雍容坐在桌邊,随手拿起桌上的文書,第一本是來自江南别院的滕梓荊親筆信,日期很新,是不久前送來的,陳雍容找出滕梓荊的幾封信,按照時間依次讀完。
滕梓荊信中說他們如今已經在江南别院開始給陳雍容的生意幫忙,如今盈虧如何等等,也提及睿兒在當地的學堂已經有了新的好友,平日裡還會和在茶田裡的同齡人們一起勞作。除此之外,滕梓荊還不忘抽空詢問了一下範閑的近況如何,裡面隐隐有關心兩人婚事的意思,顯然是幫範閑惦記着他的“畢生所願”。
陳雍容雖然離京有一段時日,但庑房内用品一應俱全,陳雍容倒了幾滴清水研墨,這才提筆給滕梓荊回信,将範閑在北齊如何風光盡數告知,至于婚事,大概也快了,若是方便,之後便請人護送他們回京。直到最後,陳雍容才說明如今京中新開了抱月樓這樣一間茶樓,以後茶葉用料都由她的茶行提供,這樣也是為了避免有人暗中搗鬼。
回信過後,陳雍容才拿起其他文書翻看,裡面大都是一些江南的隻言片語,大抵是明家如何在江南收買人心等等。
說到底,陛下是打定主意要将内庫交到範閑的手中,多多留意明家和三大坊的部分消息,對于範閑來說确實有用處。
若是前面的都還是正常的處理事務,那看到範閑的名字的時候,陳雍容就有些意外了。
不過她這段時間一直忙于抱月樓的事情,對于範閑的關注不免減少,她擡手撫了撫那紙上寫着的“範閑”二字,這才打開。
範閑與北齊聖女海棠朵朵眉來眼去,範閑和北齊聖女海棠朵朵私下見面,範閑與北齊聖女海棠朵朵共同為北齊太後賀壽……
陳雍容:“?”
陳雍容大概翻了一遍,又忍不住倒回去看了看究竟是誰送來的情報,一看撰寫人,赫然寫着“四處聯名”。
四處的人都知道陳雍容與言冰雲都是鑒查院精心培育、一同成長的人才,放在外面也算是青梅竹馬了,所以才在陳雍容面前“揭發”範閑的種種越軌行為。
陳雍容忍不住揉了揉額角。
四處的情報當然可靠,隻是沾上範閑和言冰雲,她還真不好說這情報的準确性了。
她正頭痛,屋外已經傳來了久違的聲音:“怎麼一回來就把文書捏的那麼緊啊?”
陳雍容微微一愣,擡頭看向門外,陳萍萍側身坐着,正笑着看向她。影子則是一如既往地隻露出一片衣角,默不作聲。
她急忙起身,随手将周圍的箱子推到牆邊摞起來,這才伸手去擡陳萍萍的輪椅。
陳萍萍瞟了一眼影子,道:“怎麼,也不幫忙擡一下,就忍心看着孩子一個人擡啊?”
影子哼了一聲,不滿地開口道:“一回京城,不知道先來鑒查院,反而跑到範家……”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也足以讓人聽出他的不滿。
陳萍萍嗤笑一聲,對着陳雍容笑道:“就這樣還是你的老師呢。”
影子見陳雍容扛這輪椅着實有些費事,這才伸手,幫着她一起将輪椅擡進了屋内。
安置好陳萍萍,陳雍容急忙為陳萍萍煮茶,又将周圍勉強收拾了一下,這才跪在地上道:“雍容失職,給院長添麻煩了。”
陳萍萍還未說話,影子已經拆台道:“你要是真的失職,院長早就把你抓回來了,還不是希望你能跟去北齊保護範閑。”
兩人相互拆台,陳雍容的心情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忐忑,她開口道:“抱月樓的事情……”
“我聽說了,處理得不錯。”
陳雍容對上陳萍萍溫和的目光,還是道:“世上沒有事情能逃得過院長的眼睛,除非您是故意的……”
按理說陳萍萍應該不會不知道抱月樓到處搜集女子逼良為娼的事情,可他卻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讓陳雍容不免有些擔憂。
陳萍萍聽到她的話笑了笑,道:“這雛鳥長大了,就要學會自己飛翔,總窩在母親的羽翼下也不是辦法,對不對?範閑他雖然聰慧,但他和你不一樣,你有為官處理事務的經驗,他沒有,若不是你們兩個的關系,我是不會讓你去處理這些的,理應留給他小試牛刀。”
陳雍容垂下眼,道:“是雍容自作主張……”
“這樣也好,有的事情我教不了他,你反而更方便。”陳萍萍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道:“鑒查院、林相、内庫……壓在你們身上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以後的路就隻有你們兩個自己走了,我顧得了一時,顧不了一世啊。”
陳雍容一怔,她小聲道:“院長……”
陳萍萍沖着她招招手,道:“你來。”
陳雍容走上前,蹲下.身擡頭望着陳萍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