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居,在陵越走後,便空無一人,方才還在搖曳着身姿的陰火,這時也偃旗息鼓了。
而臨天閣,卻又燃起了明豔豔的燭光,暖融融的。
可主廳裡的人,卻沒有一個被這暖融融的燭光,把心裡的陰沉驅散。
臨天閣,主廳内。
紫胤坐于主位,略有疲憊之感。
衆劍靈皆是虛虛圍繞在紫胤周圍。
小墨一微微沖着在暗處的青冥閃了一個眼神過去,青冥接收到小墨一的暗示,輕飄飄地離開了。
而看着小墨一和青冥之間互動的古鈞,面色微暗。
“主人,此番行事,可是妥當?”
雖然紅玉也看出了紫胤隐隐有幾分疲憊,可她現在更加焦灼于陵越的安全。畢竟,以她的經驗來看,其實凡人比劍靈還要脆弱。僅僅一滴心頭血,這真的無異于一場豪賭。再說,現在陵越還不知道屠蘇下山的事,若是知道了,也不知會不會氣急攻心。更何況,就目前而言,依照陵越的情況,若是接觸到了一些法器,很可能對他的傷害不止一星半點。雖然紅玉也對陵越的劍術感到自信,但畢竟陵越根本還沒有學到紫胤劍術的精髓,并且有些事根本就未必是高深的劍術可以解決的。
這...
還有那非毒...
被心頭血漂洗,日後也不知...
這天界下達的命令是越發的奇怪...
如此,與那種不斷地架空職權又有何異?
未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考驗,這般模樣的陵越能否經得起呢?
“有何顧慮?”
半垂眼簾的紫胤,聽到紅玉的問題,也隻是微微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回應道。
“這心頭血隻餘一滴,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紅玉直言道。
“不會。”
紫胤也同樣直言。
“當真不會?這心頭血可是一個人身體中十分重要的一個部分,尤其對于修道者來說。修道,即修心。這修為也好,還是三魂七魄也罷,都靠這心頭血滋養。若是這心頭血稀薄,陵越真的不會有性命之憂?”
但紅玉确實對于這樣一個結果感到難以置信。
“正是因為這心頭血可以濡養三魂七魄,才要取盡,隻餘一滴。越兒執念太深,你也看到了。越兒的非毒,顔色深黑如墨,這世間能有幾人擁有這樣的執念?若不能取盡心頭血,怎麼才能把非毒漂洗‘幹淨’?”
不過,紫胤卻沒有回答紅玉真正的疑問,隻是講明為何是現在這樣一種情況。
且若不是擔憂陵越的情況,紫胤又何苦為陵越備上一手?
那太華山的葛山君可是比天墉城的凝丹更強的存在,有他的丸藥,加上玄古居鼎盛的清氣,以及陵越心無旁骛的休整,這般才可微微折損心頭血耗費之過啊~
“可主人,你怎麼能夠保證,陵越不會使用‘萬箭穿心’以上的招數呢?”
其實,方才在淩雲居,紅玉并沒有走多遠,她隻是靜靜地躲在了暗處。陵越與紫胤之間的一番對答,她聽了個全。雖然那時感覺到紫胤在睜着眼睛說瞎話這方面是個人才,但是對于當時紫胤給出的幾乎是蓋棺定論般的叮囑,紅玉感到不信。
雖然道家确實可以通過蔔算通過去,曉未來,但這無疑要以自身的壽數或是某種能力作為消耗。
畢竟,那是在窺探天機。
人窺探了天機之後,肯定不可能坐以待斃,總歸會做些什麼來改變的。
至于能夠改變到何種程度,這就未能言盡了。
對于紫胤所提及的事,在找陵越之前,紅玉已經知道了。但也是因為知道了,卻更加憂心了。尤其是當時紫胤言之鑿鑿的樣子,讓她更加憂心。
雖然她應該相信神祗,但是她的心終歸是為了所謂的言之鑿鑿而玄。
尤其是這樣一件事,不僅僅牽扯的是本就命途多舛的陵越和屠蘇,同樣也牽扯到她心裡特别的存在——紫胤。
在收下陵越以前,紫胤是何等的潇灑?
即便是天墉城的執劍長老,但這并沒有改變紫胤。
該尋摸礦石,就尋摸礦石。
該開爐鑄劍,就開爐鑄劍。
該拜訪道友,就拜訪道友。
而自從收下了陵越之後,紫胤似乎就在真實意義上擔起了所謂執劍長老的職責。
督促陵越的修為。
考慮陵越的成長。
安排陵越的未來。
再後來,有了屠蘇,就更是這樣。
甚至曾經無法絆住紫胤的天墉城,也好像擁有了某種不可預知的力量,似鎖一般将紫胤困在了這裡。
并且,為了屠蘇,紫胤還遭煞氣侵體,于仙體有損,直到現在也并未找到這雙全之法。
加之屠蘇和陵越狀況不斷,累及紫胤。
紅玉心頭真是不知該作何滋味。
“這件事可不是我能保證的了的,此話是老君說的。”
對于紅玉這話,紫胤微微垂了眼簾,淡淡道。
其實,紅玉躲在暗處聽聞了全篇的事,紫胤知道,隻是不願去講罷了。
曾經,紫胤也對所謂天意感到迷茫,但得到了來自太上老君的解釋,也明白了很多。
事實上,如果不是幽都的“擅離職守”,也不會造就烏蒙靈谷的滅門慘案,也不會有焚寂的解封,不會有屠蘇的坎坷,不會有後來的很多很多。
并且,幽都的職責乃是看守封印于人界的十大兇劍,這是他們的本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