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十五,張海月就會去桑吉的墓前坐上一日,什麼都不做,就是那麼靜靜的坐着。每天張海月都會在心裡一遍遍的後悔着,後悔帶桑吉來這裡,也後悔自己的倔強。晚上閉上眼睛,所有關于桑吉的、關于張起靈的事情就像過電影一般的從眼前經過,從她逃出張家第一次見到張起靈,從她在喇嘛廟桑吉開門、遞奶茶……這些事情就像上輩子的事情一樣,她突然覺得自己雖然才活了40多年,但像過了一生一樣。
但是,這十年的時間,張海月居然感覺到了丹對自己似乎感情不一般,每次張海月回喇嘛廟時候,他就劃船去湖邊等着;張海月早上訓練的時候,丹也陪着她,丹的身手比張海月好得多,所以他也會對張海月的身手指點,他也不會對張海月一言不發表示什麼,就那麼陪着。
十年過去了,丹變成熟了,他似乎也老了比較慢,但是和張家人沒法比,這十年張海月的容貌一點都沒有變,隻不過沉默了十年,使得她的氣質發生了改變,丹卻成熟了很多,現在看着就像比張海月大15、6歲的樣子。
康巴落人都很熱情,洛丹的醫術很好,他對張海月也十分照顧,每隔幾日就給張海月熬上一碗補藥,然後就會擠眉弄眼的讓丹給她送去。
這些年雖然在雪山裡,反而讓張海月的身子骨變得結實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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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十年之期到了,這天一大早,張海月就默默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還把董燦的屋子恢複原樣。
“丹,我要去接人了。”突然開口說話,張海月的聲音有些喑啞,十年沒有聽到張海月發出過聲音,丹也是突然不太習慣。
丹忙說道:“你是不是要去董先生說的那個地方去了?接你們族長嗎?”他把手上拎着的槍揣進腰間的槍套裡,張海月看他滿頭大汗,就把懷裡的一塊手帕遞給他,他愣愣的接過手帕把額上的汗珠擦幹淨。
“對,十年之期到了,我要接他回來了。”張海月頓了頓:“還有,他不僅僅是我的族長,也是我未來夫婿。”既然知道丹的想法,張海月就不能裝傻去耽誤人家。
聽到張海月的話,丹的眼神一下子就黯然了,但他也不是什麼心浮氣躁的年輕人了,他很豁達的笑了笑:“好,我知道了,我陪你一起去吧。我知道那裡,很危險,所以讓我去幫你忙吧。”
張海月不敢答應他,她去過青銅門一次,那裡多危險她自然知道,但桑吉的死在她心裡一直是個痛,她不想再有人陪她去經曆那些危險,這份情她還不起。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别怕,我不是桑吉,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而且這份能力還不比你差。而且張先生他去看守那門,也是為了我們康巴落的安全,我必須代表康巴落接他回家。”
丹的理由終于說服了張海月,張海月隻好點點頭:“好,那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臨行前,張海月和丹一起到了桑吉的墓前,其實這個時候張海月的心情很複雜,她說道:“算起來,我從14歲離開張家到了這雪山,找到了他,整整26年過去了。在我身邊也走過很多人,表哥、黑眼鏡、嘉嘉、桑吉、還有你們……我就覺得這一切就像夢一般。”
丹站在她身後,眼中有一絲隐忍的心疼:“看來你真的很重視他。”
“我最開始以為我在完成我們張家給我的任務,但後來我逐漸變了想法。我心疼他,他獨自一個人遊曆在這世間,太孤單了,我追着他也隻是希望能在他身邊陪着他而已。所以這次如果我能夠成功接回他,我就是綁我也要把他綁回張家。”
“那如果你接不回他呢?他如果……”丹小心的問道。張海月伸手拂去桑吉的碑上的雪,滿臉堅定:“我一定能接回來他,換成别人我不确定,但是如果是他,我确定他一定會回來,平平安安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