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易進門就聽到這話,氣得他拿起缸邊的水瓢一瓢水澆了過去。
“石岩子,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我看你是怨恨當初我爺爺沒有收你,收了大師兄罷了。”
“啊呸。”石岩子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眼神全是蔑視,“大師兄?你爺爺門下不就你和你師弟小豆子兩個徒弟嗎?哪裡來的大師兄,你說的該不會是投入萊大匠門下的單骞吧?人家早就不是你師兄了。”
“你們龔家可真是貴人多忘事,當初你爺爺一心要把手藝交給你爹,對單骞那叫一個防備,哪知你爹占了好位置沒個好命,死得太早,人家單骞還是不離不棄跟着你爺爺,結果你爺爺又一心拉拔你,逼得單骞另投他人門下,事到如今,還叫什麼大師兄,莫不是見人家有可能當上大師傅,往自己臉上貼金?”
石岩子這話說得龔易火氣直冒,全因對方說的是實情,隻是少了一段。
當年他爺爺龔師傅一心撲在手藝上,是金屬坊手藝最高的師傅,對待徒弟也要求高,加上他爺爺生性寡言少語,在金屬坊匠人中也沒有聊得來的匠人,顯得人格外孤高。
金屬坊裡很多學徒匠人想投在他爺爺門下,卻不敢直接開口,便想通過他奶奶走後門請他爺爺指點一二。
他奶奶背着他爺爺收了錢,就勸爺爺多多指點後輩搞好人際關系。
爺爺不知奶奶收了錢,聽了奶奶的話,遇到匠人提問也會解答,但卻不收徒,那些匠人學不會,爺爺也當匠人不是做手藝人的料,後續不再理睬。
那些給了錢的匠人不知實情,隻覺得爺爺黑心,錢收了,手藝卻不教好,導緻他爺爺在金屬坊的名聲越來越差。
單骞當年也是金屬坊裡的小學徒,他沒有錢賄賂奶奶,便想了個法子,勾引了他姑姑。
有他姑姑說話,加上單骞确實聰明,很快被爺爺收為大弟子,沒想到等他姑姑年紀不小打算商量婚事時,才發現單骞早在鄉下成婚了,孩子都有了。
單骞已婚和奶奶收人錢财的事是前腳跟着後腳爆出來的。一天半夜,單骞那個鄉下的娘子帶着生病的小孩來城裡看病,便來找單骞拿錢。
單骞已婚的事,便漏了出來,當時大家也不知道單骞與他姑姑的事,隻說單骞深藏不露,成親生子的事都不告訴大家。
龔家吃了虧,還得顧忌姑姑的名聲不能讨個公道。
龔易姑姑對自己被騙的事難以釋懷,便把一切怪到龔易爺爺奶奶身上,胡亂找個人嫁了,再不回龔家。
爺爺想着姑姑的委屈實在意難平,便疏遠了單骞,不再教他任何手藝。
以往大家都說單骞是爺爺的傳人,龔易父親也不當回事,姑姑嫁人後,龔易父親為了掙口氣,每日勤加苦練,沒想到一個夜晚,晚歸的龔父被一個給了錢沒學到手藝的匠人結結實實打了一頓,回家沒兩個月走了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