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無月,姑姑喊你去一趟。”
聽得聲響,她趕忙将暖玉放回了原處,又往外頭應了一聲,“來了,馬上!”
放完了東西,她便趕緊的跟了出去,去和那傳話的宮女一同去尋了宋姑姑。
路上,明無月試探問道:“這位姐姐,不知宋姑姑忽來尋我是何事?”
那宮女聽到明無月問話,并不是很想搭理,隻淡淡回她道:“去就是了,問些什麼。”
明無月聽她如此言語,也沒再問,安靜地噤了聲,可她安靜了沒一會,不曾想到這宮女卻又忽陰陽怪氣道:“你怕些什麼,反正你有本事得很,誰叫能叫你哄得團團轉,一有機會,就能叫你抓住湊上去現眼。”
宮女聲音有些小,但還是清楚地傳到了明無月的耳中,她跟在她的身後,清楚地聽見了她的嘀咕聲。
其中摻雜的敵意十分明顯。
明無月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好像成為了衆矢之的。
讨厭她的人,也不隻是易霞一人。
她做的事情,好像也确實不大讨人喜歡。
但,明無月終也沒有将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她反複告訴自己,她又不是來這處尋朋友的,要人喜歡做些什麼。
她隻要那些傷害了她親人的人付出代價,血債血償就足已。
其他的,不重要。
可即便這樣想,心中若說一點不舒服都沒有,也是不可能。
她緊抿了唇,從始至終未曾再吭一聲,垂頭跟在宮女身後,去了宋姑姑那處。
到了地方之後,宮女馬上轉身離開,明無月對她道:“麻煩姐姐了。”
那宮女倒沒有想到明無月還會理她,看向她的眼中帶了幾分奇怪,方才她譏諷她,她是沒有聽到嗎?
是傻子不成?還傻兮兮地謝她什麼?
她最後也沒有回答明無月的話,神色怪異離開了此處。
明無月也沒在意,她送她來,那她是該同她道謝,至于說她接不接受,也是她自己的事了。
那人走後,她轉身扣動了面前的那扇門。
沒有一會就聽到了裡頭傳來了宋姑姑的聲音,“進來吧。”
明無月推門而入。
宋姑姑坐在桌前,見她來了,便對着她揚了揚頭,道:“坐吧。”
她依言坐下。
現下不是當值的時候,宋姑姑的神色看着沒有平日那樣的嚴肅,帶着幾分不可多見的平和之氣。
她看向了明無月問道:“金瘡藥可還好用?”
明無月乖順回道:“多謝姑姑恩賞,用了之後,膝蓋便好多了。”
提起了膝蓋一事,宋姑姑問她,“可曾怪我?”
當時她得知的明無月偷跑出宮之後,氣急敗壞,不管天還下着大雨便讓她出門罰跪,若說她心中沒有怨恨,也不大可能吧。
可卻見明無月搖頭。
宋姑姑顯然不信,“不怪?膝蓋跪得留了傷,隔日就生了場熱病,這樣也不怪?”
明無月覺着宋姑姑說得這話也頗為有趣,她道:“法規有度,錯了便是應該受罰的,便是再小的事情都應該如此,奴婢受罰,理所應當。”
“所以當真不怪。”
宋姑姑沉吟片刻,暗,想她番話說得倒像是那麼一回事。
可沒一會她馬上道:“既知如此,為何明知故犯。”
正值午後,微風和煦,穿過窗棂進屋内,九月的風,帶着幾分涼爽的意味,暖黃的日光悄然而至,不知是從何處落到了屋内。
明無月的視線落在地上那片暖黃之上,神色有些許渙散空洞。
她問她為何會明知故犯。
“因為有不得已之事。”
若說旁的事情都可以置之不理,可碰到了親人的的事情,明無月如何都再冷靜不下來了。
她既有了他們的蹤迹,如何冷靜?
宋姑姑見她這樣,也沒繼續深問下去,她忽然提起了陳之钰。
“殿下待你似很不錯。”
陳之钰如何待明無月,大家都有目共睹。
一開始她在西所被人欺負,文序便整治西所,趕走春棠,懲處王玉芬,最後還将她弄來主殿處。
後來明無月暈倒,他又讓人将她送去了偏殿看病。
這難道不叫不錯嗎?
況且,上回明無月幫陳之钰系腰帶之時,兩人之間那微妙的氣氛暗流湧動,他們這些個人精,哪個不能發現?
明無月聽到宋姑姑這話,睫毛輕顫,低着頭也不知想些什麼。
若陳之钰真待她不錯,自是好極了。
可明無月也算有自知之明,也不覺陳之钰做這些事情是在高看她。
她道:“殿下趕走春棠,是因她心術不正,殿下懲罰王姑姑,也是因她偏私無禮,殿下命人扶我去偏殿,也是因我貪生怕死,苦苦哀求于他。姑姑之所以認為殿下待我不錯,皆是因為殿下良善仁慈。若是碰到的是旁人,殿下也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