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誰的?”
陸舟也沒隐藏,道:“若禾的。”
若禾,雲若禾。
就是同陸舟牽扯不清的那個小醫師。
“她的衣服,你往東宮送做些什麼?”
說起這事,陸舟就來氣,“還能為什麼,往家裡頭送,叫我母親知道了,又要鬧得天翻地覆,吵來吵去的,有得一陣好鬧。往大理寺送去,也不成,萬一叫旁人瞧見,閑話說來說去也煩得很。”
陳之钰問他,“怎不幹脆送他們的醫館去。”
“這是我送她的生辰禮,早些叫她知道了,便沒意思了。”他又叮囑道:“這衣服可是我提前了一個月在錦繡樓定下的,你可要給我收好了。”
陳之钰答應下了此事。
陸舟見他答應,也沒再去說這事,隻揚眉問他,“下一局去?”
兩人都喜愛對弈,陸舟來東宮尋陳之钰,每次兩人最少都要下完一局棋,才肯離去。
陳之钰沒有拒絕,“嗯”了一聲,算是應下。
可不過兩人說那麼幾句話的功夫,外頭的天就這樣黑了下來,書房之中,暗到了隻能摸瞎的程度。
陸舟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出聲譏他,“你這地,是已經窮苦得點不起燈了不成?皇後克扣你至此等地步?”
陳之钰自不會回答陸舟的譏諷,他喊了文序,對他道:“喊她來掌燈吧。”
“她?”文序一開始還有些不大明白,不過旋即就想明白了。
除了明無月還會有誰啊。
可是他方才看明無月澆完了花就不見了人,有些踟蹰道:“若不如讓我來吧,去尋她恐還有一會的功夫。”
陳之钰淡聲道:“她在西所。”
他的嗓音在黑暗之中帶了幾分低沉,聽着有些許喑啞。
文序錯愕,“殿下怎知。”
她除了去西所又還能去哪裡呢?
“去就是了。”
文序走後,陸舟問道:“怎非要去西所喊人?喚别的宮女不行嗎?再說了,你一個太子,身邊還沒有服侍的人不成?”
陳之钰随意解釋道:“現下晚膳,她們都去用膳了,再喊來也麻煩得緊,既她在西所無事,來掌燈也是一樣的。”
偌大的東宮,竟還沒有個點火的人,說出去像話嗎?
聽到此話,陸舟便道:“你是主子她們是主子?她們用膳,便放着你這個主子不顧了?身邊都多放幾個人跟着,就不會有這樣的境況了。”
陸舟有些氣悶,都不知陳之钰在這些事上這樣軟心腸做些什麼。
到頭來吃苦的還不是他自己。
陳之钰沒将此話放在心上,隻是随口說了話就應付過去了。
明無月從西所那處同文序回來,沒有一會的功夫就趕到了此處。
她聽了文序的安排,先去拿了火折子過來,而後進了書房之中。
這處實在是太黑,書房中阒然無聲,就連裡頭是何光景都不大清楚,她也不知道陸舟還在不在此處,不僅如此甚至說,陳之钰在何處,她也不知道。
她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殿下......”
因着十分不确定,在一片黑暗之中,她的聲音聽着帶了幾分怯意,似乎是在害怕。
“我在。”
陳之钰的聲音不重,在靜夜之中聽着若擊玉般寒涼,可就僅僅隻是這兩個字,卻帶着一股叫人莫名安心的味道。
她尋着聲音來源摸去,手指在空中小心摸索,她走得太過小心翼翼,以至于有些太慢。
陳之钰像是在黑暗之中看穿了她的窘迫害怕,又出聲道:“别怕。”
明無月的心果然靜下來了不少。
步子也稍稍穩了一些。
她艱難摸索到了桌邊那處,手卻不小心摸到了什麼東西,她摸索了兩下,微微發硬,但卻也不像是桌椅之物。
還不待她繼續摸下去,就聽到一聲聲音從旁傳來。
“摸夠了嗎?”
天色已晚,黑夜無聲,這道聲音聽着冷到了極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