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
他竟這樣喚她。
明無月在心中默默給陳之钰打了個“不勝酒力”的标簽。
若非是醉了,他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可若真說醉了,他說得話卻也不像。
明無月隻覺腦袋有些疼得厲害,有些迷蒙。
本想要試探挑逗于他,卻反被他弄得心神不甯。
忽然有些後悔方才一開始的舉動了。
明無月想要将他放平在床上,可還未來得及動作,卻聽門口那處傳來一聲驚呼。
“明無月,你在對殿下做些什麼?”
文序端着醒酒湯進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幕,這等舉動,同卿卿我我有何異。
沒想到他出去這麼一會,就叫這明無月趁人之危上了。
“放開我們殿下!”
明無月叫這聲音喊得像是在做賊心虛,她猛地松開了手,陳之钰直直朝着床上砸去。
他身上的外衣叫脫了去,文序又道:“你怎麼還扒他衣服呢!”
她慌張起身,像是方才都在趁人之危似的,她雙手有些無措地垂在身側,慌忙解釋道:“殿下方嫌外衣髒,我才脫的。”
文序知道陳之钰有些潔癖,卻還是對她這話存疑,他端着手上的醒酒湯走到了床邊,看向她的眼神帶了幾分打量。
見他不相信,明無月急道:“真的,我沒想要做什麼。”
文序帶了幾分刻薄說,冷哼一聲道:“沒做什麼?臉都快貼到一起去了,還說沒做些什麼。”
明無月知道自己不占理,轉身要走,她道:“我去燒熱水來,給殿下擦臉。”
可卻又被陳之钰喚住,“别走。”
聲音不輕不重,卻還是清楚地落入殿内兩人的耳中。
方才文序還覺是明無月在占陳之钰便宜,可現下來看,究竟如何還有待商榷。
沒眼看......
真是沒眼看。
文序不打算繼續留在這處,剛送來了湯藥,就又離開了此處。
他出了殿内,神色悶悶,分明陳之钰從前都是讓他侍奉在旁邊的,現在來了明無月,什麼活都叫她攬走了。
這種落差,還是叫人有些難受的。
文序蹲在殿門口,看着落日,身上帶了幾分蕭條之氣。
他莫名想起了從前和陳之钰在紫禁城的日子。
那時候的日子,太難過了,難過到都有些讓人不想回憶了。
可今日,他卻忽地想起來了從前的日子。
這見色忘義的殿下,他都跟了他這麼些年,比不過才來兩月的明無月。
不知蹲了多久,久到雙腿都有些發麻,剛想起身,眼前就落下了一片陰影。
是明無月,她剛好端着碗從裡頭出來。
兩人視線相撞,明無月因為方才在殿内的事情被文序撞見,隻覺有些尴尬,忙移開了視線。
她邁步就要往外頭去,卻被身後的文序喊住。
“喂。”
明無月頓住了腳步。
她聽文序道: “你對殿下好些,别欺負他。”
“至少,往後不要騙他,他不喜歡别人騙他。”
明無月低着頭,狡辯道:“我沒有。”
她是心思不純,但她确實又沒有騙他。
文序顯然不覺她說的是真話,他自顧自又道:“他對你很好,他從來沒有對誰這樣好過。”
比對他都還要好。
他從前說不喜歡她。
真是口是心非。
他們那樣像,他在她身上看自己,他怎麼會不喜歡。
陳之钰也想要救自己,他幫明無月,也是在救自己。
他在救當初那個,被人肆意踐踏,淩辱卻不能還口的自己,他在救那個尋求父皇幫助卻被嘲無用的那個膽小,且又懦弱的自己。
明無月像他,可他不會是明無月。
她會在被人欺負之時奮起反抗,會在别人說她壞話之時,轉頭就罵回去。
可陳之钰年幼之時,永遠做不到這樣的事。
她有愛她的親人,有太多可以讓她強大的東西。
可他呢,他什麼都沒有了。
有人教她強大,教她如何去訴說自己的不公。
可自從先皇後死後,再也沒有人教他這些了。
文序道:“殿下,真的太苦了,不要騙他。”
他們家的傻殿下,是個見色忘義的賊人,可他想,他還是不要被騙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