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朱嬸心虛又略顯愧疚地低下頭,瑟縮了一下,不敢去看她,“是,是……”
周圍一衆婦女都哆嗦着壓低了頭顱,臉上是麻木的順從,沒人敢說一句公道話。
沈秋隻覺得牙根癢癢的,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朱嬸微微擡眸,讷讷的開口,“你,你就認了吧……他們人多勢衆,你們這幾個人惹不起的。”
沈秋黛眉微蹙,本想開口争辯,卻突然想起她身後可是跟着大佬的,哪輪得到她出手。
那因愠怒而微微泛紅的臉,轉眼間變成了哀怨委屈的模樣。那雙氤氲着水霧的桃花眼我見猶憐,手指輕拉着裴寂的衣袖,“主子,奴婢怕是日後不能伺候您了,您保重。”
帶着三分決絕,兩分倔強,沈秋竟真的朝劉旺邁出了兩步。
“閉嘴,回來!”裴寂忍不住咬緊牙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臉上的神色愈發冰冷,這女人仿佛是專門來克他的,總能輕易挑起他心底的戾氣。
自始至終,無論是沈秋還是裴寂,都沒有瞧過劉旺一眼,劉旺被二人的無視給徹底激怒了。
便命令周圍二十幾個村民對沈秋等人下手。
有人撐腰,這些人自然肆無忌憚,就在這時,玄一幾人攔在了這些人面前。
手臂一抽一放,劍鞘内的劍芒閃爍,不過瞬息,沉船上斜到船外的桅杆,“咔嚓”一聲,被攔腰斬斷。
“誰敢越雷池半步,便如此杆!”
這些村民雖混不吝,卻不過是外強中幹,遇到厲害的便立馬就慫了。
可劉旺向來橫行霸道,哪曾受過這般氣?他面上雖在求饒,心中卻對這幾人恨之入骨。
劉旺眼睜睜地瞅着裴寂将沈秋和寶貝都帶走,陰狠地啐了一口,“你給爺等着!”
劉旺仍在琢磨着怎樣找到這幾個人,好教訓他們一頓。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沒過多久,縣令就帶着衙役們趕來了,并且不由分說地把在斷流處探寶的人全部抓走了。
直到一行人進了鎮上,玄一叫來了馬車。直到這時,沈秋才感覺自己仿佛又活了過來,略顯懶散地靠在了車廂裡。
裴寂仍是一如既往的優雅自持,雙眸微阖,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爺,那些村婦之前不太對勁啊!” 休息了片刻,沈秋恢複了些精神,這時才想起有什麼事被她給忽視了。
“哦?”裴寂微微擡眸,視線投向沈秋,竟似看穿了她。
驚的沈秋一個激靈,立馬察覺到自己似乎暴露得有點多了,随即低了頭,裝鹌鹑。
“怎的不說了?”
沈秋的心突突直跳,她用餘光偷偷瞟了裴寂一眼,見他又阖了眼。她忍了又忍,終究還是覺得不說似乎良心過意不去。
“那些村婦或許都是被拐賣來的……奴婢看到有些人手腕上還有勒痕。”
沈秋擁有原主的記憶,原主娘便是被拐賣給窮鄉僻壤的老光棍後有了原主和她哥哥,對這種事自然也見得多了。
裴寂輕“嗯”了一聲,“你倒是好心,可惜那些人未必領情。”
他自然不會把自己已經派人去處理此事的情況告訴沈秋。不過,他這樣做的出發點可不是為了那些被拐的婦女,而是為了掩人耳目。
沈秋一想也就明白了,這個時代女子沒有地位,一旦失了身,若不能以死明志或就此出家,即便對方再怎麼不堪,也要嫁與那人。
如今那些人大多都嫁人生子,就算有怨恨也離不開。
想通了這些,沈秋越發想念現代社會。
翌日清晨,朝霞如少女羞澀的臉頰,偷偷從天邊冒出頭來,經過幾日奔波,幾人終于到了阗城。
醉月樓内,沈秋正為裴寂續茶,卻聽包房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沒通禀,沒敲門就往裡進,誰呀!這麼牛。
沈秋訝異的瞅了過去,一個面容俊俏,身材消瘦,通身打扮好似花孔雀般的男人,手持折扇,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也不等裴寂開口便自顧自地坐在了對面,又将茶盤裡的茶盞取出,推向沈秋。
“……”沈秋暗瞥了一眼裴寂,見他沒甚反應,便端了茶壺,為來人倒茶。
“裴慎之,你這是開竅了?居然用起了婢女。”
這一聲“裴慎之”叫出口,沈秋更是好奇了,要知道,慎之可是裴寂的字,眼前這人究竟是誰?竟敢直接喊煞神的字。
“楚钰,你閑的?”裴寂面色如常,絲毫不理會楚钰的調侃。
楚钰撐開折扇,置于身前,露出燦爛的笑容,那折扇上赫然寫着一個“閑”字。
沈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閑!
這時,她想起來在原主的記憶裡,有關于楚钰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