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澤禮節性地把人送到客房門口,再回頭,阮青嶼已經摘下氧氣管,走出卧室。
“淩澤,酒店醫生還沒給我止痛片。”阮青嶼重複道。
“阿嶼,你剛剛已經吃過藥了。”
“哦,那就行。”
阮青嶼朝淩澤笑笑,卻多說不出一句話,腦子裡全是混亂的蒙太奇片段,雜亂毫無邏輯,他與淩澤默默相望,隻覺得六年的光陰在兩人之間似水流過。
深冬,雪山,雲杉林;烤餌扇,紅嘴鷗,暖陽彙成隧道。
從洱海開回的車,穿過隧道帶着高原幹冷的風,駛向麗江古城。
阮青嶼坐在副駕駛,看着手機裡的訂房APP令人咋舌的房間價格,和淩澤确認:“真的要換到這裡住?”
“我不想再跟在你後面做廚餘垃圾桶。”淩澤開着車回答,振振有詞。
自從前天從玉龍雪山下來,阮青嶼就吐個沒完,就連醫院開的藥,也是才吞下,就都被吐出來。但除了一吃東西就反胃,倒也沒有其他毛病,還能精神抖擻地去洱海吹風。
阮青嶼自己感覺,大概是會議酒店比較老舊,自己心理性反胃。
淩澤卻分析出另一個原因,可能是懷孕,阮小橘的孩子,上周阮青嶼剛被那妖貓舔了嘴唇。
阮青嶼正站在洱海的冷風中吃烤乳扇,吹得鼻子通紅,聽淩澤這麼一說,他叼着乳扇,解下自己的圍巾往淩澤脖子上一勒,雙手交叉微微發力,口齒不清地說,知道秘密的人都得死,淩澤你也不能例外。
淩澤笑得不行,直喊大王饒命。
冬天洱海的冷風,又甜又脆,像抹了蜜的烤餌扇;幾隻紅嘴鷗站在水邊的枯枝上,掩蔽在耀眼的波光中,盯着阮青嶼嘴上的美味流口水。
紅嘴鷗一個俯沖,往阮青嶼腦袋沖來,吓得他甩起圍巾揮舞着。
淩澤展開沖鋒衣,把阮青嶼裹入懷裡,擋下海鷗;他大笑着,說要帶阮青嶼住最好的酒店,待産,保護我方妖貓繼承人。
麗江最好的酒店就在古城邊緣,淩澤邊開車,邊通過導航電話預訂連住三晚,隻剩套間,淩澤眼都不眨地就訂下,雙卧套房每晚兩萬八。
“太貴,換個酒店,古城裡頭不還有另外兩家五星酒店,套房不到五千。”阮青嶼建議。
“太便宜,不配接生我們妖貓繼承人。”
“你繼續放屁,我馬上就手機下單換酒店,普通雙床間都不用一千。”阮青嶼威脅道。
阮青嶼知道淩澤沒說實話,雖然兩萬八一晚的房價對比淩澤的家境不過是串數字,但是淩澤向來不是胡亂花錢的纨绔,甚至在給阮小橘買貓砂時,都要貨比三家。
“那兩個酒店,我家有控股,但最近有些糾紛,我不想去哪裡刷身份證。”淩澤說出緣由。
阮青嶼表示理解,濱城自古就有下南洋經商的傳統,像淩澤這樣的華僑家庭,産業遍布世界各地,生意關系錯綜複雜,糾紛是常有的事。
等到酒店前台,阮青嶼還是覺得那兩萬八的房價貴得離譜,他拉住淩澤,再次問前台,還有沒有雙床間。
“阮先生,普通套間每晚是六千七,但是現在沒有雙床房型,剛有客人退大床房,加床您看可以嗎?”
“我可以的。”阮青嶼捅了捅淩澤:“你睡加床,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