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等待半晌的omega卻隻感覺到一股幾近溫柔的力道将被褥蓋在他的胸口,身體健壯、模樣英正的beta心無旁骛,仿佛擔心他生病似的,耐心地将被褥的邊角層層塞好,對方調高了空調的溫度,最後輕手輕腳地關上燈,退出了房間。
當一切徹底歸于寂靜後,戚郁于黑暗中慢慢睜開靜默的眼,他的眼眸盯着門縫洩出的光亮,好半晌才輕輕閉眸,整個人微微陷入被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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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讓在主家的日子慢慢好過了起來。
青年過得可以說十分的充實,因為是主人家的貼身仆從,所以他近乎一手包攬了那位戚先生的所有事務。
戚郁是個十分講究細節的人,房間裡任何東西位置都不能變動,洗漱的水溫必須精準達到38度,熨燙的衣服不能起褶皺,以及每日固定的睡前閱讀環節。
因為江讓學曆低,有些字句不認識,甚至有專門的老師來教青年讀書識字。
beta對那位戚先生其實是心存感激的,鄉下來的樸實青年腦子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他隻清楚一點,戚郁給了他賺錢的機會以及改變人生的機會,是他、乃至他們一家的大恩人。
所以哪怕戚郁再如何冷面待人,陰郁如鬼,在beta的眼中,也是面冷心熱的大善人。
江讓每一天的幹勁都很足,雖然高壯憨厚的青年大部分時候都沉默寡言,但他卻眼裡有活兒,哪怕不屬于他的事兒,他都會去幫着一起做。
如此下來,青年與仆人們便也自然而然地熟絡起來。
或許是見青年确實可靠,戚郁的書房也開始交給他打掃,beta曾無意間看到過,書桌上厚厚疊起的文件上的金額動戈就是千萬起步。
老實說,江讓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太大,以至于青年都生不出羨慕或是嫉妒的情緒。
江讓繃緊手臂,收拾好擦拭好的抹布與掃帚,剛準備退出書房,便被管家叫住了。
管家行色匆匆,見到他便松了口氣道:“江讓,戚先生喊你帶上書房桌上的一份文件去公司一趟,司機已經候在外面了。”
老實的beta抿抿唇,似乎還有些沒弄清狀況,但他顯然習慣性地服從命令,于是趕忙放好手中的清潔工具,緊張的寬大手掌在黑色圍裙尾用力擦拭了兩下,轉身走進書房。
江讓是第一次坐這樣的豪車,司機甚至還特意躬身為他拉開車門,beta緊張地也下意識朝人家鞠了一躬,一張俊朗的臉漲的通紅。
戚家的公司坐落在市中心的位置,銀色的大樓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無數璀璨的光芒,仿佛連這裡氤氲的光線都是由金子凝結而成的。
穿着仆人裝束的beta忐忑地走進大樓,他盡量讓自己挺直脊背,但還是有幾分不自在。
好在前台的姐姐十分溫柔,似乎接到了命令,直接帶着江讓進了直達電梯。
電梯“叮”的一聲後,辦公室内穿着灰藍色西裝、西裝革履的男人慢慢轉了轉皮椅,露出半邊輪廓優越的面容。
男人是個典型的alpha長相,茂密的短發被微微後梳起了幾分,額前餘下的絲縷短發搭在眉上,模樣極為清貴,輪廓骨相是令人驚歎的俊秀,隻是眉眼間的慵懶斯文讓他多了幾分朦胧而又遙不可及的感覺。
他狹長的眸子漫不經心地落在走出電梯後四處張望忐忑的beta身上,骨節修長的指節壓着敲了敲桌案,慢聲道:“戚總,你看上的不會就是他吧?”
坐在他對面的黑衣男人默然擡眸,過分蒼白的臉頰與眼下的陰影讓他看上去甚至有種陰郁的病态感。
辦公室是被透明玻璃圍砌起來,主人并沒有按開遮擋模式,所以當戚郁看過去的時候,恰好對上了beta仿佛見到熟人般欣喜的眸光。
青年像是生怕對方沒看見似的,還殷勤地擺了擺手。
老實說,beta這副模樣有些蠢,卻生動的令人控制不住目光。
坐在一邊看完全過程的alpha手掌半抵在下颌處,低低地笑了一聲,男人的眼瞳并不是純然的黑色,而是帶着幾分流轉的墨綠,貴氣而漠然。
他饒有興緻地看着高挑的beta青年,眼眸的深處卻帶着上位者慣有的輕視。
男人輕輕敲了一下桌案,低沉的音色帶着淺薄的笑意,他道:“戚總,你好這口我也不好說什麼,但别忘了我們的計劃。”
“議會裡李家遞補的位置,我們勢在必得。”
“李家現在可不是你全權做主,那位雖然病中,卻還沒有放權的意思,除非你肚子裡還有一個。”
他摩挲着手中的筆,清貴的面容慢慢多了幾分銳利:“beta的生育能力并不算優越,即便你是omega,短期内也不一定能懷上。再者,你确定這位不是那邊派來試探你的?”
面色陰淡的男人聞言慢條斯理地合上文件,纖白的手指交疊,他漆黑的眼眸毫無情緒的看向對面的alpha,瘦削的臉龐明暗交集。
茶水的霧氣慢慢燃起,連同那位因野心與毒辣手段而聞名的omega的聲音一起。
“陳景旭,看來你的那位大哥最近在政場上給你的打擊很大,讓你遇見什麼事都像條狗似的,迫不及待的犬吠起來。”
名為陳景旭的男人臉色瞬間青了幾分,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的,alpha的喉頭神經質鼓動了一下,好半晌,他克制一般地放松脊背,慢慢恢複了從容懶散的模樣。
隻是那雙狹長的眸子落到敲門進來的beta身上,多了幾分晦暗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