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有些口音,但好在口齒清晰,青年說的很慢,像是生怕店員記不住一般。
江讓先是詢問了父親的病情,杭柳的身體狀況,又問了家裡的田地他之前托人幫着處理,對方有沒有盡心盡力......
他問了很多,才開始說自己這邊的事情。
他說他現在在一個大人物家裡工作,每個月工資特别高,雇主人很好,讓家裡不要擔心。
一直到最後,青年才微紅着臉,低低的說了一句,阿柳,我很想你。
......
江讓是在晚霞将落的時候回到李家别墅的。
因為大半個月伺候過來,擔心戚郁沒有自己在身邊不習慣,甚至是會不滿,所以江讓幾乎是算着點回來的。
但剛進别墅大門,江讓便發現往日還能輕松與他打招呼的仆從們皆是面色蒼白,甚至在看到江讓的時候,眼神愈發怪異了起來。
有人是想提醒江讓的,但管家似乎接到了消息,立馬趕到前廳。
往日體面示人的管家先生鬓發有些淩亂,衣服上甚至沾染了小部分湯汁油水,看上去有些狼狽。
幾乎是見到江讓的一瞬間,管家便壓下聲音迅速道:“趕緊去主卧那邊,先生今天犯了偏頭痛,一直在找你,現在正發火呢。”
管家說着,塞來一小瓶藥丸,低聲道:“這是治療先生頭疼的藥物,一次兩粒,盡量想辦法讓先生吃下去。”
老實的beta連忙點頭收好藥物,也不敢多問什麼,悶頭跟着管家往樓上走。
靠近三樓主卧的時候,江讓清晰地聽到屋内什麼瓷器被砸碎的聲音,伴随而來的還有布帛撕裂的刺耳聲音。
李家别墅的隔音效果是很好的,這樣的聲音能傳出來,說明裡面的動靜恐怕隻會更大。
管家在一旁示意江讓上前去敲門,beta顯然是緊張的,他捏了捏口袋中小巧的藥瓶,曲起手指,悶悶敲響了房門。
幾乎是在敲響的一瞬間,江讓便聽到裡面傳來的瓷器撞擊在門闆上的巨大聲響。
嘶啞刺耳的男音如同某種動物尖利的叫聲,讓人耳膜都感到鼓動與不适。
但江讓聽清楚了。
omega是在神經質地、不間斷地說:“江讓呢,江讓呢?讓他出來!!讓他滾出來!!!”
江讓從來沒遇到過這種雇主發瘋的情況,他輕輕握住門把手,因為懼怕腳下有些發軟,但青年知道自己沒什麼退路,還是抖着手深呼一口氣推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是低到近乎陰冷的室溫,伴随着濕冷的苔藓氣息,冷意幾乎往人的骨縫間鑽。
眼前是一片死寂的黑暗,隻有被厚重窗簾遮擋的高大落地窗邊沿顯露些許朦胧的天光。
江讓能感覺自己額角有細密的汗水溢出,但他還是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迅速地關上了房門。
管家第一天就叮囑過他,戚郁的病發作時絕不能見光。
眼前的視線愈發昏暗,青年隻能勉強看清眼前的路。
主卧的地上鋪着厚重的地毯,但此時卻一片淩亂,花瓶碎裂的瓷片混着被砸碎的鏡片廢棄般地堆在地上、精緻華美的熏香爐被打翻在地,床單更是被撕扯的如同野獸啃咬過的一般。
江讓動了動喉結,腦海裡正組織措辭,眼尾掃過寬厚床榻上蜷縮顫抖的黑影。
omega縮成了一團,雙手環抱膝蓋,蒼白的臉埋在腿間,如瀑般的烏黑長發順着手臂流淌而下,籠蓋住小半個身體。
他看上去仿佛害怕極了,整個人抖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絕望的死去。
屬于omega的信息素也恐懼而怯怯的靠近着beta,像是某種試探。
江讓心中一瞬間軟了幾分,一種難言的憐愛情緒從心中迸發,beta沒怎麼接觸過omega,并不清楚,這是屬于omega生來就有的信息素天賦。
omega生來嬌弱,信息素中的氣息是為了讓侵略者放松警惕,更憐惜他們。
江讓腳步緩緩靠近床榻上的omega,他盡量放柔聲線,輕柔道:“戚先生,我.......”
幾乎是在青年剛說出話的一瞬間,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被一股巨大的力氣撲倒在床榻上。
随之而來的,是脖頸間冰涼刺骨的感覺。
一把鋒銳的、閃着銀光的剪刀正抵在他的脖頸上,高挑纖瘦的男人半跨坐在beta勁瘦的腹部上,長長的黑發如同某種怪物的觸手,在青年的臉頰上微微飄蕩。
那張平日蒼白的、透着陰郁的臉頰此時泛起灼燙似的紅,慢慢湊近江讓的臉,裂出血絲的黑色眼瞳死死盯着青年,男人的聲音沙啞而古怪。
“江讓、江讓······”
病痛令他的臉頰慘白、冷汗涔涔,可男人偏偏在笑,神經質地笑令他誇張地張大嘴唇呼吸。
刺耳的笑聲慢慢變低,悶得像是從肺部發出的一般。
omega慢慢埋下頭,湊近明顯被驚吓到的beta耳畔輕飄飄問道:“誰讓你來勾引我的?”
他分明這樣說着,将青年打為蓄意接近的陰謀者,可那纖瘦蒼白的四肢與身體卻愈發往下絞纏,連帶着血紅的唇一起。
白與黑的肢體皮肉交錯,暧昧叢生。
幾乎是在唇齒即将相觸的瞬間,慌了神的beta顧不了太多,猛地将身上的omega推開,那張憨厚老實的臉早已赤紅一片,江讓忍不住下意識擦拭自己的嘴唇,語氣中全然是被誤會的焦急。
“先生,你誤會了,我隻是個農村人,是被親戚介紹來這邊的,俺、我不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