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岸比較傻。
......
罷了,管他的呢。反正吃虧的也不是他。
樓岸聽到他這樣問,默了默。
其實這原因,說來也很簡單。
其一,無非是這人傷還沒好,應該留下修養,過不了幾日,他也定能将人完全治好,了卻這一樁因果。
且根據他多日的觀察,姒荼應該是對劍道頗有些喜愛的,以其閑不住的性子,若是做其他的事,或許并不利于傷口恢複,練劍可靜心養神,又有他在一旁看着,出不了什麼岔子,故而的确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于其二,他承認也存了些私心。
或許是他這後山小院過于寂寞了些,他有時看着滿院的寂寥無趣,也會貪婪的想要抓住些什麼,比如......一陣鮮活輕快的風,哪怕隻是須臾。
姒荼見樓岸半天沒說話,也不再追問,思索片刻後點頭答應了。
反正不學白不學。
等他回了魔教,讓那些長老知道自己把樓家不傳之密的劍法偷走了,老頭子們估計會高興得仰天長笑。
姒荼笑着接過樓岸的劍,利落地挽了個漂亮的劍花,擡了擡下巴道:“樓公子,有勞了。”
自那日後,姒荼便每日早起,随着樓岸前往樹林練劍。
兩人皆天資聰穎,一教一學,再互相拆招讨教,進步可謂神速。
“轟!”
林子裡的一棵小樹被攔腰砍斷,切口極為平整光滑。塵土飛揚,落葉滿天裡,某個罪魁禍首回過了頭。
姒荼潇灑地轉了轉劍柄,沖樓岸展眉一笑:“怎麼樣,我厲害吧?”
“你教的這招,我不到半天就學會了。”他背着手,笑盈盈地往回走,好像在讨要某人的誇贊。
樓岸點頭道:“厲害。”
姒荼得意道:“那是自然。”他長這麼大來,凡是教授過他的長老先生無一不說他根骨好,悟性高。
片刻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撞了撞樓岸的肩好奇地問:“你當初學了多久啊?”
方才的那一劍,尋常人沒個三五年是完不成的,它不僅需要極高的領悟力,還需要極為精純的内力和極度的專注力。
在内心絕對的平和下,讓内力緩慢運行過筋脈,沿着手臂注入劍中,觀察等待最合适的時機,再揮出那一劍。
如此,方能做到劍至而木斷,截面平整光滑,斷口鋒利。
樓岸認真想了想,不确定道:“大概......半個時辰?”
姒荼聞言,歎了口氣。
可惡,這世上居然還有比他更完美的人!
樓岸見他嘴角的弧度消失了,怕他是不高興了,頓時有些慌亂。于是連忙擡手,笨拙地摸了摸姒荼的發頂,認真道:“你已經很厲害了。”
“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劍了,但你并不是,能在短短幾日做到這些,可謂是天賦異禀。”
姒荼被他誇得暗爽,嘴角忍不住翹起:“那是,假以時日,我必然超過你。”
樓岸看着他臉上的笑意,點頭勾了勾嘴角:“嗯,超過我。”
姒荼把劍扛在肩上超前走了兩步,他這會正興奮自己得到了頭号對手的誇贊,頗為得意,好好一柄清風朗月的劍被他拿出了悍匪砍刀的氣勢。
他其實一直都挺想學劍的,從小就想,跟着商隊走南闖北時還期望着自己某日能成為話本裡一人一劍行走天涯的大俠。
但偏偏魔教測出他的根骨奇佳,是練魔教開宗秘法拂玉手的絕世好苗子。為了接下魔教的重擔,不辜負養父母以及長老們的期望,姒荼默默咽下了心願,一心鑽研秘法。
拂玉手練成的條件極為苛刻,每日的膳食裡是苦得要命的草藥,平日裡是密不透風的作息安排,還有定時要泡的寒潭,隔日就要紮的毒針......
惦記着姒婳夫婦的恩情,這些他都咬牙一聲不吭扛了下來。隻在被折騰個半死時,他也會偶爾望一望拿着小木劍在院裡比比劃劃的姒黎。
沒想到陰差陽錯下,自己居然還能有握劍的機會。
就當,圓了小時候的自己一個小小的夢吧。
姒荼摩挲着劍柄上的花紋,沖樓岸露出一抹笑:“再來?”
樓岸點頭,拔劍出鞘攻了上去。
......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林中的少年意氣風發,衣袍飄揚,劍随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