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盯着他那好三哥的不止他,世家們也跟着湊熱鬧,在景王的封地安排了不少的人。
被抄家的那名武将從他麾下投靠到世家一系,搜出的幾封信件的真正用途,恐怕是為了有一日能聯合景王,将他推下皇位。
比起他這個棘手的皇帝,世家們更喜歡的是聽話的傀儡。
如果他沒有找到信件,沒有派人去景王封地找證據,還發現不了他們的陰謀詭計。
出于穩固自己皇位的考慮,宗政逍知道自己該趁機殺了景王,但他隻要一起殺心,就會不自覺地想起小妹。
當初他與兩個哥哥争奪皇位時,最難過最痛苦的莫過于小妹,往日疼愛她的幾個哥哥走到兵戎相見不死不休的地步,她除了旁觀,什麼都做不了。
老二死時,小妹哭腫了眼睛,啞聲呢喃:“都是親兄弟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權利二字,最是害人,也最是惑人。
宗政逍登基,小妹成了大晟的第一個公主,封号甯平,享有最高級别的食邑。
不過她不肯住在京城,而是帶着夫君回了他們的老家颍州,每逢年節會寄書信以及一些特産給他和大哥以及三哥。
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麼,小妹待哥哥們都是一視同仁,如果讓她知道兩位哥哥又因為皇位鬥得你死我活,不知會傷心成什麼樣。
所以宗政逍不忍殺死景王。
況且景王是他的親哥,他們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哥哥适不适合做皇帝。
他三哥可以當盛世的守成之君,但開國皇帝的重擔,他承受不了。
要是他成功被世家利用,那麼他們宗政家也就完了。
既要留景王一命,又要讓他失去坐上皇位的資格,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重複大哥的老路了。
宗政逍在密信中讓景王最好自己動手,不然要是讓他的人來,可就不止是殘廢這麼簡單了。
對于三哥,他已經仁至義盡。
回想起往日一家人團聚一堂的溫馨熱鬧,再看看如今孤家寡人的日子,宗政逍不禁垂眸輕歎。
總歸是世事無常。
宗政逍不在的這段時間,戎音作畫的興緻更高,沒一會兒就完成了自己想要的作品,美滋滋地舉着欣賞。
沉浸在自己高超技藝裡的他完全沒注意到宗政逍回來了,直到手裡的畫被忽然伸過來的一隻手奪走。
宗政逍觀察着白紙上的兩個小人,看向才回過神來的戎音:“這就是你畫了兩個時辰的東西?”
“呀啊!”戎音着急地伸手,想要搶回來,但宗政逍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宗政逍一手按着戎音的腦袋不許他起身,一手拿着畫紙端詳,紙上共有四格畫,内容全是一條魚在暴揍一個黑眼圈的熊形生物。
宗政逍雖然不知道這個黑眼圈的熊叫什麼,但這兩樣動物的指向性太明顯了。
他還以為小鲛人這些天學乖了,原來還私底下還跟他耍這種小心眼呢。
宗政逍蹲下身,把畫紙拎到戎音面前,問他:“你這些畫是什麼意思?”
戎音心虛地撇開眼,心道:還能是什麼意思,好鲛人暴揍壞熊貓皇帝,為民除害!
宗政逍懂了,小鲛人之前說的熊貓竟然是長這樣,該說不說,确實很符合他的形象。
宗政逍在心裡笑了笑,臉上卻一片嚴肅,“看來是我最近對你太好,讓你忘記什麼叫分寸了。”
他語氣冷漠,像是真的發了火,戎音登時緊張地看了過來。
“犯了錯,就得挨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