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冷眼掃向在場衆人,“現在,還有誰反對?”
剛才站出來阻止她的世族一派,将頭垂得更低,躬着腰悄悄往後面退。
與之相反的是,出身寒門的官員站了出來,“皇後殿下,李賢佑以下犯上,罪該萬死,朱承勤更是狂悖無禮,以武犯禁,臣奏請廢除其隊長一職,貶為庶人!”
其餘人跟着附和,“臣附議。”
池婙看着這些投機者,臉上浮起玩味的笑容,“很好,就照你們說的做吧。另外,金烏衛不能沒有統領,玉照對我忠心耿耿,回都城的途中,就由她暫代隊長一職吧。”
衆人目露驚詫,雖然都覺得不妥,但是有朱承勤這個反例在前,都聰明的保持了沉默。
玉照神情掙紮,猶豫了半晌,才跪下謝恩。
事情到了這裡,已經有了分曉,李賢佑無畏直谏的表演,最終以丢失一對招子為結局,落下了帷幕。
官員們紛紛告退,回到各自的馬車中。
剛放下車簾,李相一派的官員就低聲罵道:“李賢佑就是個看不清形勢的蠢貨,連李相的一分能耐都沒繼承到,聖上剛死,他在這時候挑釁池皇後做什麼!”
同乘低聲應道:“可怕的是池皇後,她難道不知道處罰李賢佑會得罪李宰相?她的倚仗是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了然,“太後。”
與此同時,寒門一派也在小聲議論。
“我們真的要支持池皇後嗎?李宰相不會放過我們的。”
“哼!難道我們不支持池皇後,姓李的就會給我們出路嗎?你别忘了,聖上已經死了,等太子趙純登基即位,池皇後就能把新帝的權柄牢牢握在手裡。”
“也是,趙純不堪大用,而池皇後是個聰明人,還是個有權欲的聰明女人,她想要掌權,就必須在朝廷中擁有自己的人手,除了我們,她别無選擇。”
“富貴險中求,雖然投靠女人并不光彩,但是在官場中,隻要能往上爬,多的是人不擇手段!”
另一邊,李賢佑和朱承勤被人擡下去,正在接受醫治。
兩人并不知道,他們已經被徹底抛棄了。
就算他們治好了傷也沒用,一個瞎子,一個殘廢,連進入官場的資格都沒有,更别提東山再起了。
而池婙這邊,她正在打量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人。
目光掃過玉照和武文秀,這兩人各有所長,對她也很忠心,暫且可以一用。
之後是趙明月,她旁觀了一切,卻一直沒有出聲,那張驚魂不定的面孔下,在想什麼呢?
最後是那支金烏衛,他們的隊長已經被她廢了,但他們依舊得留下來護衛她的安全。
池婙率先看向玉照,“你好像并不想當侍衛長,為什麼?”
玉照坦率道:“回主子,金烏衛都是男人,他們不會聽我一個宮女的号令。而且,我的能力也不足以勝任這個職位。”
池婙微微挑眉,“我不覺得這是個問題,你是我親封的皇家一等侍衛,誰敢不聽你的号令,那就把他踢出去,換成更聽話的人——比起能力,我更看重忠誠。”
一旁的侍衛們聽明白了,這是對他們的警告,衆人臉上神色幾番變換,最終認命般低下了頭。
玉照恭敬應道:“是,奴婢明——”
池婙立即冷臉,“錯了。”
玉照一愣,随即改口,“是,卑職明白了。”
“我需要一支絕對忠誠于我的親衛隊,而你的任務,就是幫我物色和培養合适的人選,能夠做到嗎?”
“……卑職遵命。”
池婙接着看向武文秀,正要開口,趙明月走了過來,神情怯怯,“阿娘,我有話要同你說。”
她想了下,也沒什麼重要的事跟武文秀講,便揮揮手,“文秀,你也退下吧,不用再跟着我了。”
武文秀和玉照一起告退離開。
池婙看向趙明月,“你想跟我說什麼?”
趙明月看起來很是不安,小心躲避着她的眼神,眼中藏着害怕,這讓池婙怔愣了一下。
随即想到,趙明月本質是個善良的人,應該沒有辦法接受她如此殘忍地對待李賢佑。
如果她和趙純發生沖突,趙明月肯定會站在趙純那邊吧?畢竟,她們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池婙垂下眼簾,眸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沒關系,就算趙明月厭惡她也沒關系,反正她不會給趙明月背叛她的機會。
趙明月躊躇開口:“阿娘,弟弟說的那些話,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隻是,隻是怕你知道了,會讨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