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純直覺不妙,擡腳就往殿外沖去,口中大喊,“來人啊!快來人啊!你們一個個都死了嗎?!”
眼看殿門近在咫尺了,忽然,後領被一把揪住,脖子上傳來一下重擊,痛得他大喊一聲。
扭頭去看,發現是趙明月,心中更怒,捏緊拳頭就朝她下颚打了過去。
卻不想趙明月一歪頭,就躲了過去,跟着在他腳下一勾,他站立不住,登時仰頭倒在了地上。
趙純感覺腦袋都被摔裂開了,一陣眩暈,心中震驚,她一個久居深宮的公主,從哪裡學來的拳腳功夫?
還不等他想明白,便覺身上一重,緊跟着脖子被緊緊掐住,頓時呼吸不上來了。
趙明月憤怒的雙眸直盯着他,厲聲道:“道歉!我不許你罵阿娘!”
趙純臉色漸漸變得青紫,難受極了,他揮舞着雙手想要把趙明月從自己身上掀開,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又慌又急,眼淚都憋了出來。
艱難喘息着,軟聲求饒:“姐,姐姐……放……放開我,我錯了,我道歉,對不起!”
“你哪裡錯了?”
“我不該……不該拿硯台砸你……也不該跟阿娘作對……罵她惡毒……剛才的話都是我……胡說八道……求你……放開我……”
趙明月頓時怔住,眼睛緩緩睜大了,難以置信地看着趙純,他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地認錯求饒?
不是說不懂事,分不清對錯嗎?
不是覺得這根本就不值一提,在阿爹面前死不悔改嗎?不是對她頤指氣使從不拿她當姐姐敬重嗎?
為什麼?為什麼你的道歉能夠如此輕易地說出口?而我卻要為此日夜糾結輾轉,最終隻能借酒澆愁哭訴委屈?
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毫無愧疚地折磨虐待那些宮人,而我卻要為此受盡良心的折磨,直到現在都不敢直視她們祈求的雙目!
忽然,趙明月感覺到了什麼,僵硬着脖子,扭過去頭去,倏地對上了靈瓊的目光。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那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記憶的山海中,呼嘯而過。
她聽到了,心中封閉的高牆,轟然倒塌的聲音。
靈瓊看着趙明月,眼神和趙明月想象出來的一點也不一樣,這讓趙明月愣住了。
記憶中,她的眼神是那樣卑怯脆弱,可如今,她眼神依舊柔軟,但在這份柔軟的表象下,卻有一種難以言述的決絕。
趙明月不知道這種決絕是什麼,隻是忽然意識到,是她把靈瓊想象得太脆弱了,一直被困在過去無法解脫的不是靈瓊,而是她自己。
察覺到這點,趙明月渾身一輕,就好像一直壓在心上的石頭移開了,瞬間釋然。
掐着趙純的手下意識放松了,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忽而,肩膀被猛地扣住,跟着被趙純從他身上一把掀開來。
“趙明月,你可真好騙,蠢貨!”趙純從地上跳起來,大笑着,蹿向了門口。
唰地一聲,刀光閃動,兩柄單刀交叉,架在了
門口。
玉照冷聲開口:“太子殿下,你想去哪裡?”
趙純刹住腳步,看着頭頂泛着森然寒氣的刀刃,頓時冷汗涔涔。
難怪他怎麼喊人都沒人理,原來這外面守着的全是池皇後的人。
他逃不掉了。
趙純絕望而悲憤地轉回身,池婙坐在殿内正中的椅子上,臉上笑吟吟的,看着他的眼神卻十分漠然。
“靈瓊,幫我把太子的舌頭拔了吧,他知道的太多了。”
聽到這個殘忍的命令,趙明月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猶疑着,想要為趙純求情。
而外表有些瘦弱的靈瓊卻心硬得多,臉色都不帶變的,轉身就去取來了鐵鉗。
趙純吓得膝蓋一軟,撲通就跪在了地上,“不!我是太子,你們不可以這麼對我!”
池婙不為所動。
趙明月猶豫掙紮。
靈瓊拿着鐵鉗,咔嚓咔嚓開合兩聲,臉上神情和往常一樣恭順,“太子殿下,奴婢會小心伺候您的。”
說着,就把手中鐵鉗朝他戳了過去。
趙純吓得尖聲大叫,“母後,皇後殿下,我知道錯了,求你饒了我吧,我以後一定聽您的話,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