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求助一事又不能說的太明白,每個宗門都将自己的傳承看得極為重要,許多事都不肯外傳,上清宗來此,便隻能說作“交流學習”。
“識字課與寫字課,需盡早開辦。”蕭湘突然對正在研究玉簡的裘弈說道。
裘弈擡眼看着蕭湘,示意蕭湘接着往下說。
“徒子想學什麼,便去相應的長老或掌教座下當記名弟子。聽道君先前所言,上清宗似乎還保持着師從一脈的傳統,修仙界發展至今,此道已不可取。”蕭湘見裘弈瞪着眼隻知道聽,用指尖輕輕扣了一下裘弈手裡握着的空白玉簡,“用你的神識,将本座方才所言記錄下來。”
裘弈連忙開始記錄。
“弄清門中各長老與駐宗的高修修士都擅長什麼,每月輪流為徒子們開設課堂,講授道法。”蕭湘話音頓了頓,略作思考後再次開口,“太清宗與其他宗門的一大不同之處是,在太清,由徒子選擇師長,而不由師長選擇徒子。本座若是鐘意某名徒子,會極力向那名徒子展示自己的才學,以求徒子選擇拜入本座門下。”
“就算拜到了本座門下,日後若是想要學習他術,也可去同宗其他師長座下挂名學習。一徒百師,一師千徒,太清宗從不拘于一格。”
裘弈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上清宗中其他問題,本座也不清楚。紅梅落雪現今再無第三人,你若對治宗之法還有疑問,盡管提便是。”蕭湘緩聲說道。
裘弈沉默。
他對于自己的宗門可謂是一無所知,别說能看到宗門内部有什麼問題了,他連如今宗内有幾個長老都不清楚。
白衣劍修起身,收起記述玉簡,對蕭湘道:“吾回宗門問一下。”
蕭湘也起身,欲要相送,“靜候道君。”
……
紅梅落雪的山腳下,回宗的小劍修三人組與太清宗宗主段衍遇上了。
“見過宗主。”
暮成雪率先向段衍行禮,跟在後面的另兩人見狀,也有樣學樣地叫段宗主好。
“小雪帶朋友回來啦?”段衍打眼一看,見暮成雪身後跟着倆眼熟的小孩,歡喜道,“小還小宇!你們仨認識啊!”
“認識,但我們并不熟……”暮成雪話音未落,就被顧人還攬住了脖子,捂住了嘴。
顧人還笑道:“小雪要回來見見師父,我和雷震宇也跟着來問聲好,沒有打擾到段叔叔吧?”
“又開始亂叫人,你兄長與我是同輩,怎麼就叫我叔叔了?”段衍捏着顧人還的鼻尖輕輕晃了晃,笑道,“正好我也要去尋香……幽明,一道罷。”
段衍先行,顧人還攜着閉上嘴的暮成雪随後,雷震宇在地上看見隻小松鼠,将松鼠逗着騙到自己肩上來站着,這才起身追上前面的三人。
尋常小輩見到宗主級别的人物,總怕冒犯,閉口不言,但顧人還話多,無論同輩還是長輩,隻要生着一張嘴,便能同對方聊天說地。他見段衍手中握着一卷花名冊,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名冊?”
“其他宗門适齡單身修士的名目,我在給香……幽明尋個合适的道侶。”段衍笑着将花名冊遞到顧人還面前,“要看看麼?給你兄長也尋個道侶。”
“我哥就不必了,他的暗戀還沒個結果呢。”顧人還将名冊翻閱一遍,大驚道,“我良辰師叔怎麼在名冊上?”
段衍解釋道:“司馬良辰性子跳脫,和幽明在一塊兒正好互補。”
雷震宇将那名冊一翻,也大驚道:“我賀師叔怎麼也在這名目上?!”
段衍再解釋道:“賀奉天火靈根本源旺盛,與幽明相反,兩人可——”
他見顧人還撒開暮成雪,緩緩捂住了雷震宇的耳朵,意識到接下來的話有些少兒不宜,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雷震宇拿開顧人還的手,莫名其妙道:“幹嘛捂我耳朵?”
顧人還面不改色地開始瞎扯:“這紅梅落雪裡冷,我看你耳朵好像凍紅了,給你暖暖。”
雷震宇了然:“哦哦,你人真好。”
另三人正發笑,段衍感知到前路有兩道寒威漸近,知是蕭湘和裘弈來了,止了笑意,與走近的兩位冰靈根修士打招呼。
那本花名冊最後被傳到暮成雪手上,他翻開一看,最後一頁上就寫着一個人名——“裘弈”。
好歹是太清宗裡長大的徒子,暮成雪見自家宗主勸婚的場面沒有八百也有五十,早已熟知段宗主的套路,這名冊的最後一人,往往就是宗主最中意的那人。
此行定是要先讓他師父說出名冊前幾頁的人為什麼都入不了眼,再搬出這位名喚裘弈的道君來,借修仙界近來的風言風語給自家師父進行一番洗腦,什麼“為何這行神道君不下仙門偏偏這次就為你下了仙門”、“你還給人家送花鐵定是對人家有點意思但是不好意思承認對不對”、“放心把師兄給你牽線保證給你倆紅線拴緊”、“隻要你一聲令下我就當一回人間月老”諸如此類的話張口就來。
最後說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再想方設法地讓師父同這名道君見面相處,然後企圖讓他們日久生情——
“見過幽明道長、行神道君!”
“見過幽明道長,見過行神道君~”
同伴的問好聲将他的神思拉回當下,暮成雪聽見師父道号,連忙做賊心虛地将手中的名冊合上,扔進雷震宇懷裡。
他腦子裡思緒紛繁,意識在“宗主又來勸婚了,還是打算勸我師父跟行神在一起”與“行神道君跟我師父好像真的有點事”之間流竄,先低頭向前方走來的兩人行禮,擡頭忽見白發入目時才反應過來,行神道君就在他跟前,在他師父的住處,不需要宗主設計讓自家師父和行神道君見一面。
暮成雪在看見行神道君的一瞬間腦子卡殼,他看看行神道君,又瞧瞧與行神道君并肩而行的自家師父,這兩人靠的極近,肩膀處的衣料都快蹭在一起了。
人言可畏,暮成雪承認,在茶館裡聽見的那些傳言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小的印象,以至于他也開始懷疑起了自家師父是不是背着所有人偷偷談了個戀愛。
腦子轉不動了,還是先問好吧。于是暮成雪看着面前一黑一白的兩位高階劍修,朗聲道:“見過師父,見過師爹!”
蕭湘:……?
裘弈:……?
段衍:……!
顧人還和雷震宇都一臉震驚地看着暮成雪。
這小子來的路上不還說怕自己的師父被拐走嗎?怎麼這就改口稱人家行神道君為師爹了!
暮成雪相看左右:?你們怎麼都看着我?
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叫了行神道君什麼的暮成雪:!!!
“不是!師父您聽我解釋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