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湘覺得這個回答有些似曾相識。
傳音間,兩人已經跟着曹盈來到了所謂的“全福樓”。
一葉城内大道左右的店鋪裝潢華麗,這全福樓也不例外,門口在平常日子裡也挂着大紅燈籠,修士的眼睛能夠看見凡人難以注意到的細節,蕭湘和裘弈行至門口,見這全福樓的房柱上陰刻着符文,這些符文上有障眼法,凡人看了,隻覺得這房柱上的花紋繁複漂亮。
裘弈認不出這些符文是做什麼用的,但蕭湘認出了。
他在門口停住了腳步,不肯再前進一寸。
裘弈注意到蕭湘的動作,也停在了原地,傳音問蕭湘:“怎的?”
“納運符文。可吸納進入此屋之人的氣運,轉為己用。”蕭湘向裘弈傳音完,又出聲對走在前面的曹盈說,“恩公停步。”
曹盈回首:“嗯?怎麼了?”
“莫要進屋。”摧雪劍出鞘,裘弈握着劍,就要去将全福樓裡刻着符文的柱子全都削去一層皮。
見裘弈拔劍,曹盈一驚,還以為這是遇到了先前那批黑衣人的同黨,連忙往酒樓裡瞥了一眼,沒瞧見什麼形迹可疑衣着奇怪的人,又趕忙攔在裘弈面前,“诶诶诶!美人冷靜!怎的突然拔劍?”
裘弈這八百年裡沒少聽别人對他以“美人”相稱,早已習慣,面不改色地解釋了一嘴:“這樓裡有古怪。”
曹盈不解,“古怪?”
……
曹家那個年輕後生在一葉城裡無狀慣了,某日突然幹出派人把全福樓房柱削下一層皮來的事也無人覺得奇怪,隻是在茶餘飯後,又多了些與曹盈相關的笑談。
曹盈為博美人一笑,當真叫人去把那全福樓的房柱都給削了一層下來,納運符文沒了,這全福樓來來往往的食客也不會被符文奪走氣運,隻是曹盈心心念念的美人笑是看不見了,一頓飯吃了兩個時辰,任他怎麼說逗趣的話,那倆仙人般的人物沒一個展顔笑出來,但瞧着也不像是不開心的樣子。
“你倆為什麼不笑呢?”曹盈實在納悶,他想給桌對面一黑一白兩個人斟酒,但那兩人隻喝茶,兩個時辰過去,隻有他在張着嘴叭叭,對面那兩人若不是有他問起,便根本不做聲。
聞言,桌對面的那兩人同時擡眸,看向曹盈,淡聲問:“為何要笑?”
曹盈問:“我講的笑話不好笑嗎?”
蕭湘面無表情地答道:“頗具趣味。”
曹盈又問:“樓下戲班子演的戲不好笑嗎?”
裘弈同樣面無表情地答道:“吾不懂戲。”
曹盈愁眉苦臉。
在曹盈接觸不到的頻道裡,蕭湘與裘弈已經讨論了好一會兒全福樓納運符文的來曆。
據修仙界記載,“納運符文”為玄清宗祖師不還仙君所創,這符文的作用是取他人之氣運為己所用,這全福樓先前的生意能那麼好,多半是這納運符文的作用。
裘弈在識海中奇怪道:“竊取他人氣運與奪人性命幾乎無異,為何不還仙君要創造此等邪術?”
蕭湘在識海中無奈道:“不還仙君創制的禁術多達七十二種,他性格古怪無常,典籍裡對他的記載甚少,更何況玄清曾經滅門過,許多相關典籍已經失傳。”
裘弈不動聲色地問:“道長如何認出那符文為‘納運’?”
“曾經去玄清宗見識過。”蕭湘答道,“玄清宗的藏書閣中有記載,湘曾有幸進去領會過。不過這‘納運’為禁術,連玄清宗宗主都不去修習,不應當會流傳到凡間來。”
兩人對視一眼,一瞬後又不約而同地轉移開視線,用傳音交流。
“禁術洩露。”蕭湘沉沉地說。
“得去一趟玄清宗了。”裘弈道,“正好,吾想同玄清宗的紅妝長老切磋一番。”
在東洲,一個人正常的“人生”是由許許多多的“運”來組成的,“運”被人們俗稱為“運氣”,即“能夠帶來幸福的氣息”。一個人能夠免于災禍病痛,都是因為自出生開始便攜帶着足夠的“運”。
而失運之人,輕則倒黴,重則喪命。因氣運被奪而命數跌宕者不在少數,因氣運出問題而喪命者更是數不勝數。
此時坐于他們對面的曹盈大概是祖上積德,福緣深厚,能夠投生到大富大貴之家,本身前世的福報也積累的多,氣運一時半會兒不會被奪完,這才進出全福樓這麼久都沒有明顯的損害。
曹盈正在抓心撓肝地想辦法讓對面那兩人——主要是那位白頭發的裘美人主動開口說話,卻不想自己還沒琢磨出個法子來,對方就先一步開口了。
傳音商量好了行事的先後順序,裘弈直接開口,向曹盈詢問道:“曹公子可知……這全福樓的背後主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