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我本可以去聯誼,這行程取消之後我也不知道怎麼打發這段時間,因為明天不上課,我也不需要早睡或者寫作業什麼的。這次我決定去咖啡館坐坐,沒想到我偶然選擇的咖啡館裡會遇到這位先生。
留着一頭短發,一撇小胡子,面相和善的老年紳士坐在一個被隔斷的位置,以一種低落的表情凝視着擺着桌上盒子中的鑽石戒指,最令人矚目的是那鑽石戒指有很大一部分被熏黑,與反射着七色光的完好部分顯得十分不協調。
我認出他正是夢中出現的小野寺先生,拿着鑽石上門尋求改造的客人。夢中的他相當地親切開朗,對于端茶的“正義”也是客氣禮貌,是個十分具有人格魅力的紳士。今天我所見到的他,非常接近妻子忌日那天表現的狀态,
“先生,您還好吧?”我沒猶豫太久,上前在座位旁駐足詢問道。
“啊,我沒事,謝謝關心。”
“您看上去有些心事,也許您需要一個聽衆。”頓了頓,我繼續補充:“介意我坐下嗎?”說着指了指小野寺先生對面的位置。
小野寺先生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他在懷疑我是否從事推銷或者詐騙,畢竟我的搭話實在太突兀,換成是我也會警惕。因此,我直視他的雙眼,希望傳遞我的真誠。
“請坐”小野寺先生伸出手掌,五指尖向着對面的位置做出個請的手勢。
“失禮了。”我禮貌地點頭然後坐到對面。
其實我該按照禮儀再客套一番,畢竟小野寺先生是年長者,還是今天第一次見面;然而事急從權,想必小野寺先生當前的心境也不耐煩那些繁瑣禮儀。
我先找來服務員點了杯咖啡,然後開口道:“鑽石,比利時切工,看上去是40年前流行的切割款式。”
我刻意避開提起熏黑的部分,因為心裡明了前因後果,且生怕直截了當地提起會過度刺激此時神經敏感的小野寺先生。
“...年輕人你知道的不少,還未請教姓名。”
“抱歉介紹晚了,我叫中田正義,這附近笠場大學的學生。”
“我是小野寺昌宏,中田先生明明年紀輕輕,眼裡卻充滿深思熟慮,真是了不起。”
“您過獎了,我還有許多要向小野寺先生這樣的人學習的地方。”
“哈哈哈,中田先生真會說話。”
“我今天是一名聽衆,小野寺先生您...”我适當地停頓一陣:“是在懷念重要的人吧,我外婆去世的時候母親也是這樣的眼神看着遺像。”
“...中田先生的觀察力當真敏銳。”
這我可不敢當,我能看出這麼多純粹是在夢裡見識過,真正觀察力敏銳的可不是我。
此時我已不再開口,小野寺先生說完也是一陣沉默。
剛好服務員送上了我的咖啡,我向她點頭緻意後繼續轉向小野寺先生。
最終,小野寺先生開口傾訴:“我的妻子叫恭子,她在十年前的一場火災中去世了。”小野寺先生拿起紙巾往眼角擦拭:“抱歉,失禮了。”
“恭子明明在起火後跑了出來,卻又回去拿這枚鑽石戒指,最後恭子和戒指是在卧室被發現的。”
我輕輕點頭,示意我在聽,請繼續。
“這戒指上一半的黑色,就是那次火災留下的。恭子怎麼那麼傻,就算是新婚之旅的禮物,就算再怎麼喜歡,也不至于為這戒指賠上性命啊!“
“我很痛苦,這枚戒指承載了我與恭子三十年來的回憶,現在我一看到它隻能想到火災。”
“我想要把它翻新,因為這枚戒指讓我痛苦無比,要是沒有它恭子就不會離我而去!但是又覺得這是對恭子的背叛,我并不想忘記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