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嫉妒,怎麼說呢?這種感覺就像是看到某種可望不可及的東西,雖然很想要,但也很有自知之明地了解其不可能性。
世界著名學府中學習的機會…
不管心裡如何五味雜陳,我還是盡力地對着理查德表露積極正面的情緒,對他傳遞出肯定和認同,差不多就是那種姿态:學渣仰望學神,粉絲遇到偶像。
許是察覺到了我目光中的贊賞,理查德稍微擡起下巴,朝着我露出了個得意的表情。
…是錯覺嗎?我怎麼看着這表情顯得十分孩子氣,滿臉寫着:快誇我。
“中田先生你也不用羨慕,你的其他課我不知道,反正你在我這門課應該是能拿到高分,能不能拿到滿分就看你的期末考,至少目前的作業和考試都是滿分。”布倫南教授忽然插話道,打斷了我和理查德的眼神交流。
理查德聞言收起了那洋洋得意的小表情,目露詫異地看着我,那點驚訝很快就消失不見,随即露出了一絲…欣慰。
可惡,你那是什麼眼神?一副傻兒子總算會叫爸爸的樣子;嗯,這麼說可能有點不太貼切,不過就那意思。
“話說回來,你們兩個認識啊?”布倫南教授來回看了看我和理查德,充滿好奇地問道。
我正打算對此作出答複,在那之前理查德率先開口,手指并攏地指向我,用着介紹他人的方式說道:“正義是我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聽上去你們之間有過許多故事。”
“是的,不過這是我和正義之間的秘密,抱歉了,教授。”理查德說這話時的語氣顯得神秘兮兮,表情看着有些…調皮?嗯,總之就是相當地不正經,好像在說什麼有趣的笑話。
布倫南教授陷入了沉思,半響後突然右手握拳拍向左掌,作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真是,你們兩個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秘密是什麼我倒是能猜得出來,我和理查德之間的秘密,無非就是我分享給理查德的那些夢中見聞。
教授絕對猜不到這一點,不曉得他腦補了什麼。
理查德看了我一眼,忽然轉移話題道:“教授,正義不止一次地向我表達過對于劍橋的向往,教授對此怎麼看?”
“這樣子啊,中田先生确實告訴過我,他希望繼續攻讀研究生…推薦信的話,我倒是沒意見,中田先生确實很優秀,完全不遜色于我見過的大多數牛津劍橋學生,中田先生肯定能很輕易地融入劍橋。”
布倫南教授說到一半,視線從理查德那裡轉向我,語氣笃定地說道:“我在劍橋任教近三十年,這點影響力還是有的,就看中田先生願不願意前往外國留學。”
我被這話給着實吓了一跳,外國留學?裕美和中田先生怕不是要掏空家底,我怎麼可能對他們提出這種要求?
外國留學這一提議乍一聽上去很讓人心動,冷靜下來之後卻發現完全沒有可行性,哪怕這個提議再怎麼誘人,我唯一的選擇也就隻有:對着這個提議遺憾地說再見。
心裡暗自苦笑,一開始就沒有這個選項,可能還會感覺更好受些,因為根本不知道錯過了什麼。
“正義,我記得你告訴過我,你【希望去看看三一學院】,你不想去見識一下【牛頓的蘋果樹】嗎?”理查德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語氣中帶着某種鼓勵的意味。
…那怎麼會一樣?我是打算作為遊客去那裡遊覽一番,我做夢都不敢想着作為學生前往那裡。
我撇過頭去,避免對上理查德的視線。
“中田先生看上去還需要一點時間思考,也是,這畢竟是改變人生軌迹的大事,确實需要慎重考慮,你也許想要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布倫南教授很善解人意地給了我一個冷靜期。
“正義!”理查德面露不滿地低聲呵斥,似乎完全不能理解我的猶豫。
“嘛,克萊蒙德先生,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過度保護的家長,中田先生是一個成年人,他有權利決定自己的未來。”布倫南教授用長輩的口吻對着理查德勸誡道,然後擡腕看了眼手臂,對着理查德和我道别:“克萊蒙德先生,今天很高興見到你,我之後還有預約,我要先行告辭;中田先生,下周學校見。”
聞言,理查德和我皆是禮貌地提出道别,目送教授走出展廳,身影消失不見。
此時已經接近展覽的尾聲,展廳中的其他來訪者已經走了大半,除了這裡和那裡的幾個人,可以說是隻剩下我和理查德,至少在我們周圍十幾米是空無一人。
我們之間誰也沒有開口,氛圍一時之間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