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覺得,女兒不好?”
“你平素老成,怎麼問出這麼孩子氣的話……”潇虹道:“我怎會覺得女兒不好……隻是衆人都眼巴巴盯着你生不生兒子,誰管你生幾個女兒?貴妃将大公主教得出類拔萃,可是宮裡人提起貴妃,誰不說一句‘可惜沒生個自己的兒子’?貴妃好歹還有生育,我成婚兩年到現在肚子沒有半點動靜,還不知那些人背後怎麼嘲笑我呢。”
“若要在意那些愚人蠢婦的閑言碎語而活,豈不累死。”
潇虹摸着她的發髻笑道:“誰說不是呢。可是儀華,人生在世,就是這麼累的,你再不滿,又有什麼辦法。”
儀華喉中像被人堵了一團棉花,不吐不快,但終究沒能将話說出口。
潇虹望向她的目光,疲憊而溫柔。她忽然很懷念昔日,那個馳騁馬上、烏發如墨、朱唇如血的明豔美人。
“姐姐,你要安心養病,快快好起來。”她輕輕偎在潇虹肩頭。
“好,姐姐聽你的。”
當天下午,儀華代潇虹請示皇後關于達妃及兩位皇子的安排,皇後準了儀華的建議。誰料當晚,皇帝離開皇後處,竟宿進了達妃宮。
據說是因鹿肉溫熱,且皇帝飲了許多酒,原本要回貴妃宮,半道上熱性發作,又聞見達妃宮裡濃郁的花香,一時興起拐了進去,就宿下了。
晨起皇帝醒來,悔不當初,但若要去向貴妃賠罪,又拉不下臉。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也沒做錯什麼,索性上完早朝回來又躲去皇後宮裡喝茶。
“來我這裡避難了?”皇後笑道。
皇帝被她揭短,怪不好意思,低頭喝着茶,笑道:“還是你好,不妒忌。”
“連我也快被皇上氣死……”皇後道:“你真是……達妃的禁足還沒解,你就……我都替淑英打抱不平,你這半路上輕輕巧巧一拐彎,不是當着後宮諸人,打了淑英的臉麼。再說了,淑英六年來辛辛苦苦幫你嚴格約束後宮,好不容易立下的規矩,你倒好!”
“無非在達妃那兒過了一夜,又不是解了達妃的禁足,達妃并未走出宮門,哪裡就破壞規矩了?”
“你!唉……你能言善辯,我争辯不過,也不想争辯,隻是你也體諒體諒淑英的心?嗯?她這病剛好些,你給她鬧這麼一出……”
“我正是覺得她病好些了,才……你說這事兒接下來怎麼辦才好?”
皇後笑道:“你每回怎麼糊弄她的,還那麼糊弄就是,輕車熟路,倒來請教我?”
皇帝不說話,隻一味“嘿嘿”笑。
皇後忽然笑歎道:“這些年,你最疼她,也最傷她,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起身笑着将皇帝手中茶杯輕輕奪過,笑道:“别喝茶了,快去淑英那,好生賠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