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站下的高鐵。高鐵站占地面積很大,據說是國内最大的高鐵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地鐵就在南站内部,去往各個路線都可以。
沈伊桐點開手機看了眼時間,雖然很趕,但她還是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朝遠處的西門出口飛奔而去。
外面亦是人潮湧動,來來往往,都看不清彼此面容。沈伊桐停在一根巨大的水泥柱子面前,呆呆盯着它。很快感覺鼻子酸酸的,眼睛澀澀的。
腦海回憶掀起狂瀾,那是多久以前夏日的一個夜晚,将近午夜時分,燈火闌珊,人流一如既往絡繹不絕。沈伊桐懷揣着忐忑且期待的心,目光在熙熙攘攘的遊客中穿梭,不斷尋找。
少年本打算逗她,故意藏在那根大柱子後面。直到看到她被一中年男人搭讪,才突然拎着行李箱從柱子後面走出,宛如天神驟降,就那樣活生生的闖進了她的視野。
高大修長的身影,遮擋住了背後的朦胧燈光。沈伊桐若有所感,擡眼瞄見了對方輪廓分明的臉,還有那雙帶着笑意羞澀的眸,輕輕呼喚着她“妙妙”。
情不知所起,隻一聲輕描淡寫,就已一往而深,不可自拔。
用力咬了咬下唇,沈伊桐仰着脖子,忍着不讓眼淚溢出。明明拼命抑制着,卻怎麼也管不住自己的手,顫顫巍巍打開那個熟悉的聊天界面。
消息日期還停留在分手的那天。
【我現在在南站。】
打完這幾個字,随即拍了張柱子的圖片發過去。
沈伊桐沒期待對方會回應,自然也不會有回應。做完這些,像是了卻一樁心願,她失魂落魄重新進站。
行屍走肉一樣按照導航給出的路線,換了幾趟地鐵。坐在車廂内,看着一張張疲憊不堪的面孔,沈伊桐再也忍不住,眼淚仿佛山洪傾瀉,嘩啦啦流淌,暈濕了口罩。
大家都活在自己的世界,沒有人會關注她是哭是笑。
當然,沈伊桐并不在乎他人眼光,也沒心情在意。内心的瘡痍滿目,都足夠她悲傷難過以淚洗面了。她怎麼都想不通,曾經親密無間許下你不變我不變白首偕老諾言的兩個人,會恩斷義絕至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甚至變得比陌生人還不如。
她更想不通的是,怎麼到頭來,就剩下她自己了。
傾蓋如故,白首如新,終究還是月移星動,見異思遷了。原就不該相信世間上的情愛,假如自己保持對男女之事無感的習慣。想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結果。但人終究非是草木,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無法挽留。
春末的季節,卻有着夏日的酷熱。在花城是常态。
出門忘記帶傘,也沒塗防曬。剛出地鐵站,沈伊桐就被熱氣擊敗,打起退堂鼓。到學校還有一大段距離需步行。要是照她往常的随性,可能直接原路返回不去面試了。
總待在老哥那裡一個人悶着,整天容易想東想西。還不如找點事做。況且她目前的資金也不允許她繼續躺平。
用手盡可能擋住臉,往目的地方向跑去。
應聘軟件上有介紹,那是一所私立複讀學校,專門為落榜的高三學子設立。沈伊桐想也沒想就投遞了簡曆,職位是班主任。很快就有人事聯系她,讓她找時間去面試。
高考争分奪秒,老師等配備應該早該穩定了才是。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都到四月中下旬了,還在招聘班主任。
學校在一個斜坡上拐個彎的所在,看起來很隐蔽,不大,勝在安靜。校門外有一棵不知名的花樹,長得枝繁葉茂,上面繁花似錦,地面上到處落滿白色的花瓣,香氣撲鼻。聞久了有點頭暈。
門口的保安盯着沈伊桐看了片刻,她也直勾勾看着對方空無一物的頭,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得有幾分鐘。後來保安先開口:“小姑娘你找誰?”
小學同桌講過的一個笑話一直印在心裡,沈伊桐差點脫口而出我找上好。
“你好,我是來面試的。”沈伊桐客客氣氣回答。
保安的目光依舊凝在自己身上,沈伊桐疑心對方是拿她當歹徒看待了,覺得好笑,自己要是歹徒,倒可以随心所欲了。自顧自樂着。保安又問:“哪位老師約你面試?”
“教務主任曾老師。”
保安将信将疑給那位曾老師打了電話。
大概有一分多鐘的樣子,兩扇比人還高的大鐵門傳來聲音。左側的小門從裡面打開。
曾老師倚在門邊并沒出來,大概三十歲到四十歲左右,是典型的南方人身高,偏瘦,膚色黝黑,緊皺眉頭,帶着黑框眼鏡,天生一副嚴肅模樣。倒是很符合她教務主任身份。她朝沈伊桐方向招了招手。
見狀,沈伊桐走了過去。等她進門,曾老師低聲埋怨了一句天氣,臉皺皺巴巴的,好似不是很開心。扭頭打量沈伊桐,随口道:“你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