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你,”柳聽晚還在愣神,鬣豬已經沖到了她身前。
獠牙利齒,張開血盆大口,腥臭味道撲鼻而來。
葉飛雲早已閃身躲過,見狀急忙去拉她,兩人一同朝側邊退去。
柳聽晚這才回過神。不是柳聽晚故意愣神,而是從她見到大師姐開始,許知絕的所為所做,皆是都太超過了她的想象。
青山派大師姐,雖獨自修行于鹿隐峰,不現于人前。但在衆弟子口中,依然值得敬仰欽佩。
是她在宗門危難之時,一劍斷開了橫貫山脈與青山派的連接處,造出萬丈懸崖,自此橫貫山的獸潮,每年隻有一小部分會越過邊界滲入宗門。
也是她,每年孤身一人,入橫貫山,清繳靠近青山派的妖獸獸潮。
其他弟子們在宗門邊界清繳的,實則隻是許知絕顧不上全線,從她指縫溜走的不那麼危險的幾隻妖獸,遠遠比不上橫貫山内的兇險。
她以為的大師姐,雖然高冷不近人情,但依然會愛護宗門弟子,師弟師妹。
但事實是,在鬣豬來襲之時,她連提都沒提醒一句,直接落到了樹上。
“師弟,你躲在我身後,一隻鬣豬而已。”柳聽晚胸腔憋着一口氣,拔劍殺了上去。
葉飛雲擰眉,他仰頭望了樹上的許知絕一眼。
而後收斂氣息,随手折斷伸到他眼前的一枝樹枝,繞到鬣豬背後。
有沒有一把合适的劍,其實于他并無不同。
樹枝攜着劍氣,刺向鬣豬,隐隐窺得其中劍意,不露鋒芒。
柳聽晚的劍抵着鬣豬獠牙,窺到葉飛雲的那一劍,神色一愣。
師弟的劍,竟然有劍意。
劍氣常見,劍意難得,師父曾說過,每個人的劍,能修出的劍意,都來源于此人修道的信念,修道所求,修道所悟,若沒有個百八十年,曆經生死劫難,修不出來。
有的人終其一生,也修不出劍意。
師弟的劍意,鋒芒深藏若虛,并不主殺伐。
是為了什麼?
那一枝樹枝,穿過鬣豬身軀,轟然倒塌。
“師弟你,”柳聽晚徑直朝葉飛雲走去。
“師姐,西北三十裡外出現一隻虎蛟,修為接近元嬰中期。”玉簡傳音,是周晖。
柳聽晚霎時朝許知絕看去。
“走。”許知絕隻有一個字。無吟劍由丹田出鞘,一道流光劃過天際。
那個字像是對周晖所說,又像是對柳聽晚和葉飛雲所說。
柳聽晚沒有糾結,立即跟了上去。
虎蛟魚身蛇尾,頭似虎,卻無毛。
柳聽晚和葉飛雲到時,隻看見了虎蛟的屍身。
劍氣由口及脊,貫穿了虎蛟的屍身。
金丹巅峰,越階挑戰,隻需一劍。
許知絕飄然從空中落下,衣擺衣襟和臉頰,都沾染着星星點點的血迹。
從周晖和其他弟子口中,柳聽晚知道發生了什麼。
許知絕持着無吟劍,從虎蛟口入,破背脊而出。
沒有花裡胡哨的劍招,沒有聲勢浩大的劍勢,所以即便緊跟步伐,離得不遠,也窺不得許知絕是如何将虎蛟斬殺的。
除非就在近前。
無吟劍是一柄沉默的劍,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所謂無吟,拔劍時不發出聲響,收劍時亦然,就如石沉深海,流于歸虛。
無吟,又因為其主殺伐過快,隻在一瞬,被殺的妖獸死時連聲響都還未發出。
虎蛟的血沿着劍身淌下,待血流幹淨了,許知絕收劍。
虎蛟倒下的身軀龐大,砸倒了一片樹林,許知絕眼前頓時空曠起來。
葉飛雲好像比柳聽晚都落後一步,遠遠地站在她對面,望着她。
又或許他早就到了。
妖獸脊骨皮毛,都是用作煉器的好材料,周晖已通知了煉器班的弟子來取。
“師姐。”葉飛雲一步一步走到許知絕眼前,頓了一下,擡手擦掉許知絕臉頰上的血迹。
指腹幹燥,關節處有一處薄繭。
許知絕沒動。
“我記得你也是煉器班的。”她看着他道。
“是。”
“我要虎蛟身上的胸鳍。”
那是虎蛟身上最珍貴的地方,鳍骨堅硬又柔韌,是極好的煉器材料。
“戚杳杳什麼時候到?”許知絕在神識中問小天道。
【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