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法器,他也會進入前三百名。”
柳聽晚說了一大堆話,左言法器如何重要,右言玄雍大比其他宗門的元嬰期弟子如何厲害,最後卻被許知絕一句話打發了。
她說話的語氣肯定,不似為難脅迫之語,更像是對葉飛雲的實力充滿信任。
倒讓柳聽晚迷惘了一瞬,不知大師姐意欲何為。
如許知絕所言,沒了羅盤,葉飛雲照常比試。幾把木劍,符篆代替羅盤。
符陣原屬同源,葉飛雲既精通陣法,自然精通符篆。
隻是相比于随時啟用的羅盤,當場畫符耗時更久。因而他每日大比結束後,都需在正是他人夜間休息時,提前備好翌日所需用的符篆。
也不再等待他人挑戰,而是自己去主動挑戰積分比他高的修士。
提前備好的符篆自是針對翌日要挑戰的修士所畫,對手和分數更為可控。
偶有意外,但無傷大雅。
此後三日,葉飛雲的名次依然按照之前的速度緩緩上升。他日出之時随許知絕一道去往擂台,比試一日,日落之時前往長留峰,與暫居歸元宗長留峰的佛宗弟子論道論法,夜半歸至青山派與許知絕同住的院子中,燭火長明,再休息一二時辰,天便也亮了。
玄雍大比也在平穩進行,若說有什麼議論紛紛者,也不過是葉飛雲的侍從之名。
廣場中央的玉碑之上,前三百名的名字金字亮光,何等矚目,待葉飛雲的名字從千數名元嬰弟子中脫穎而出,一步步上升,竄入前三百名,終是有人注意到他。
元嬰初期,五靈根,有此等實力,卻是一名侍從。
聽到了他們在議論他,卻也眉眼坦然,好似全不在意,隻是按部就班地大比、前往長留峰與佛宗論道、回青山派休息,第二日再來大比。
他人站在擂台之上,道袍袖擺随風蕩起,不論是輸是赢,皆是恭謹有禮。
器宇軒昂,容止若神明。
怪不得道墟真人的弟子會收他為侍從。
懷着八卦窺探的心思前來觀賽,見過他的人無不想到。
‘要是是自己的侍從就好了。’
有人隻敢嘴上說說、心裡想想,卻有人是敢真的提出來。
許知絕剛比試完一場,因無人挑戰,暫且下了擂台。
“許道友。”來人叫住她,笑意吟吟,“我将我的分數分一半給你,你将葉飛雲送給我如何。”
是位‘小公子’,說她是小公子,是因她是女子,卻做男子打扮。紅抹額嵌着靈晶,長袍束身,身姿窈窕,雙眸媚色勾魂攝魄,眼如清泉,盯着許知絕看。
舉止輕佻,卻有一股少年人的風流肆意。
魅惑和幹淨,兩種不同的風骨,在她身上複雜地融合在一起。
柏月皎,元嬰後期,柏家一位太上長老的孫女,天資出衆,是作為此代柏家少主的輔臣培養。
‘天生反骨,自修妖道。道體不一,難舍背離,然根骨悟性奇佳,不失有可勝之機。’
這是修真界一位地位尊崇的尊者,偶然見過柏月皎後對她所言。
她身後跟着一位膀大腰圓、身材魁梧、高大結實的男子,面容剛毅俊朗,卻隻穿着粗布短衫,古褐色的皮膚,看起來愣頭愣腦。
在這男子的襯托下,柏月皎愈發顯得嬌小,這男子比兩個柏月皎都寬。
妖族以繁衍為要,既修的是妖族道法,難免要疏解欲望。
“你覺得我身後之人如何?不如送給你?”柏月皎摩挲着她身後男人肌肉鼓起的小臂,接着道,“你将你的侍從換與我。”
“不必。”許知絕擡眸,“若無要事,告辭。”說着轉身就要走。
“诶,你先别走嘛。”柏月皎轉瞬閃身到許知絕面前,纖纖玉指染着丹蔻,一把拽住許知絕衣領,眉眼靈動道,“你不喜歡這個,我還有好多男人呢。”她踮起腳尖與許知絕面貼着面,吐氣如蘭。
許知絕盯着柏月皎看,默然無聲,又去看柏月皎拽着她領子的手。
柏月皎笑意晏晏,抓着領口的手又緊了些。
許知絕轉而擡眸望向她。她一隻手還拿着無吟劍,另一隻手單手扣住柏月皎拽着她領子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開,平靜道,“若他們比得上葉飛雲,你也不會來尋我。”
許知絕掐着柏月皎的指根,将她的手脫離衣領,許知絕的手在空中松開,柏月皎的手順滑而落。
就是她,前世言及許知絕和葉飛雲配合默契,面對妖獸臨陣逃脫。
“诶呀說什麼大實話。”柏月皎嬌笑低吟,退離許知絕半步,她揉了揉自己被握疼的指根,“你可真是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她眼底劃過一抹暗色。
許知絕再未理會她,前往玉碑處。
柏月皎睨一眼許知絕的背影,低聲嬌哼,嘟着嘴嘟囔,“真是無趣。”
許知絕雖是拒絕了,但這一場與柏月皎的交鋒,消息卻是迅速傳到了葉飛雲耳朵裡。
“柏家三小姐去找許道友了。”
“哪個許道友。”
“就是道墟真人的弟子。”
“找她去做什麼?”
“柏月皎想讓葉飛雲當她的侍從。”
“她還真敢啊?”
“她有什麼不敢的,她的身份比起許知絕又能差得了多少。”
說起這些,台下之人瞄一眼葉飛雲,也不知不覺透露出鄙夷的神色。
若無實例在眼前,顯得‘侍從’也就是一個詞語。
但一談及互相交換侍從,這人不像人,像個随意交換出去的物件,衆人終是對這‘侍從’有了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