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問,許知絕作為一個無情之人,為何會覺得他怕。
也不問,她覺得他在怕什麼。
怕道墟尊者真的殺了他,又或者是其他緣由?
他不問,是不敢問。
隻怕驚動了許知絕,驚動了許知絕的心,驚動了她可能存在的情。
不敢深思。
不能深思。
不敢讓她深思。
不能讓她深思。
若是想清了,辨明了,此中安撫,此間言語,是因她心中存情。
她的道破了怎麼辦?
葉飛雲知道,這隻是他心中幻想,但不無可能。
他懼,也怕。
懼那涓埃之微的一丁點可能性,怕有一天許知絕真的身死。
他不想,也不要。
他的情,隻是他的事,許知絕既修了無情道,他不想擾她分毫。
所以,師姐,他不怕。
葉飛雲退出許知絕的攬抱,許知絕高高架起的雙臂下空落落的,便也順從地放下了雙手。
她安撫葉飛雲時實則什麼都沒想,隻是順從自己的心意,想做便做了。
若說有什麼,或許是因為前世的經曆,她知道葉飛雲害怕時情緒不穩,怕他明後兩日大比時出事,誤了玄雍秘境的機會,也誤了她執行任務的時機,才會有主動安撫他的本能反應。
*
玄雍大比最後兩日,柳家出現被魔族奪舍之事并未查清,但大比照常進行。隻是監督長老多增加了一倍。
之前未下場的弟子下場,因這些弟子都是第一次參加玄雍大比,沒什麼名聲,才沒在前幾日就被人挑着挑戰了去。
這麼多前幾日未下場的弟子中,也不過就出現了兩個黑馬,一個前十,一個前百。
另一值得一提的是,葉飛雲打敗了戚家、淵恒宗、鬼了嶺的幾名弟子,一躍而至,到了第十五名。
說也是湊巧,經過溯朝眠的‘兢兢業業’,和許知絕的‘不懈努力’,兩人終是對上了。
那時溯朝眠是第二十二名,許知絕是第二十名。
溯朝眠終于能挑戰許知絕。
若許知絕的名次一直在溯朝眠之後,她絕不會去挑戰溯朝眠。
柳家弟子一事上溯朝眠為她說話,許知絕雖不知為何,但她不是知恩不報之人。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所以她絕不會挑戰溯朝眠。
因為她答應了清虛掌門,會将戚家弟子都打下台。
也是因此,真到了溯朝眠上了她的擂台上。
許知絕也,全力以赴。
溯朝眠不是其他弟子,即使在前世,她也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溯朝眠将修為壓到元嬰初期,許知絕也不使前世在這個時間點之後學會的劍術。
就算是在前邊的比試中,她也從未使過。
今生此刻,她未叛出正道師門,便還是正道弟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叛出師門的許知絕無所不用其極,未叛出正道的許知絕嚴守戒律正規。
不過是身份之别,也隻因身份之别。
結果自然是,她将溯朝眠打下了擂台。
許知絕答應了的事,她必然會做到,從不失信。
觀了許知絕幾場比試的留影石,溯朝眠自然清楚許知絕人與劍分招式的絕技。
為了防她這一招,溯朝眠專備了反手刀擋她。
原本位于身前的長柄斬刀從胸前劃過,而後掄過肩頭,刀尖斜向上,背手滑至後方。
刀尖寒光有着淩厲的斬勢在後方呈斜對角由上而下斬下,随後刀柄于背後換手,再将刀轉向前方,由下往上使出一道斬擊。
隻要速度夠快,胸前空中彌留的斬勢和道意,抵擋許知絕無吟劍的一擊不無可能。
刀比人快,不用轉身,背後呈斜對角由上而下斬過的圓弧,也能使得許知絕不敢靠近。
許知絕便沒有了耍心眼子推她下擂台的機會。
溯朝眠自以為自己防護嚴密,許知絕這一用慣了的招數毫無機會。
如溯朝眠所想,無吟劍正面面對溯朝眠時,許知絕不能在背後推她了。
所以許知絕選擇,正面推她。
說推也不對,更準确的是,撲。
因無吟劍的正面一招與溯朝眠身前彌留的斬刀刀氣相抵,無吟劍劍氣與斬刀刀氣同時消散。
斬刀又正在背後,溯朝眠身前再沒了可抵禦殺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