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拿那珠子,豈不是輕而易舉?”溯朝眠道。
天水靈根,北海處便已顯示威力,可劈開北海深處的若水,許知絕又如何會怕這天降的若水之雨。
正如溯朝眠所說,此刻時機正好,若水降得突然,人人皆在躲雨,隻要許知絕飛上天穹,若水珠唾手可得。
等其他修士反應過來,想到了避雨的方法,許知絕想拿若水珠就沒那麼容易了。
但許知絕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假作受傷,被葉飛雲所救。
“直取若水珠太引人注目,渾水摸魚才為上策。”為免溯朝眠兩人生疑,許知絕解釋,轉而問道,“你們不是說要争一争嗎?”
為何現在都在勸她及時去取。
“争什麼?”溯朝眠望向天上的珠子,眉眼冷诮,“我們現在連出都出不去。”
“這屋子可避若水。”許知絕想了想,提醒道。
墨懷叙和溯朝眠一同望向她。
王道神宮的屋子雖是斷壁殘垣,卻又完整地聯結為一塊兒,相融為一體。想要如尋常屋子一般,徒手掰出一塊磚石、一片瓦礫,卻是不能。
“此次出行你們宗門應當都帶了煉器師。”
可以讓他們試試。
見墨懷叙和溯朝眠似乎并未完全領會她的意思,許知絕再次提醒道。
“你,”溯朝眠無奈,欲言又止,“罷了,試試就試試。”
她道,而後給最近的宗門内弟子傳信,讓會煉器的弟子嘗試剝離神宮樓閣的建造材料,煉制抵禦若水的防護法寶,煉好了再來尋她。
墨懷叙如法炮制。
神宮為萬年前建造,如何提煉可以抵禦若水的靈質再融于法寶中,煉器弟子們從未學過,隻能不斷嘗試。
溯朝眠和墨懷叙,以及其他想到此種方法的宗門,隻能等。
許知絕也在等。
【嘀——】
【檢測到男主和一号女主已入地宮。】
與此同時,王道神宮地宮内。
葉飛雲向地道深處走去。
随着他的前行,地道兩側牆壁上,古樸威嚴的螭龍獸首燈,一盞一盞接連亮起,燃照着幽暗火燭。
葉飛雲入了主城,原本正在向主城中央的神宮行去,若水降下大雨,他和柳聽晚也不得不及時躲入最近的屋舍中。
而後轟然一聲,屋舍倒塌。
他便到了此處。
地陷之時,葉飛雲想要抓住柳聽晚,卻沒來得及。
此刻柳師姐也不知到了何處。
還有大師姐,又是否安全。
葉飛雲心中思量,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走出此地。
這條地道好似沒有盡頭。
羅盤失靈。
葉飛雲隻得以凡間卦象占蔔方位。
生門在牆中。
如何入牆?
殺。
有殺機,卻是生門。
葉飛雲駐足,看向身側的牆。
壓抑沉穩的黑色,毫無變化,也看不出什麼。
兩側與他肩膀平齊燃着幽幽燭火的獸首,形似大門上的鋪首。
大不了也就是頭上起包。
最嚴重也不過頭破血流。
葉飛雲閉眼,而後撞了上去。
一撞撞入牆中。
額角破了一個細小的口子,沁出兩滴血。
葉飛雲擡手抹掉血,隻在指腹上留一下顔色淺淡的紅。
這便是所謂的殺機?
他擡頭望向這處空洞的空間。
腳下的土地濕潤柔軟,綠草如茵,花草成團。
四方的空間,除了腳下的土,牆面是磚石壘砌的牆壁,穹頂似由一整塊黑岩玉雕刻而成。
磚石上的壁畫從東北角起,一直延續至西邊牆壁的尾端,爍爍發着金光。
葉飛雲沿着牆面走過。
牆上的壁畫記載着一個人的史詩。
萬年前如何妖獸橫行,‘祂’如何從一個默默無聞的鄉野村民,踏上王道之途,四處征伐,蕩平妖獸,護人界百姓,建立玄雍國。
他被譽為‘祂’。
他被人族稱為神。
那個時候并無修真界和人界之分。
所有的人族都可以修煉。
玄衣纁裳、十二旒垂下,玄雍帝有一雙墨色的眼。
幾案之後,漆黑的一角衣袍,逶迤拖在奢華的地毯上,他斜倚着身子,手捧着一卷書簡,似在批閱奏章,眉眼壓着憊懶和倦怠。
隔着冕旒,‘祂’懶懶擡眸,見到了他。
萬年前一統人間界的玄雍帝修為究竟如何,記載早已流失在了曆史長河中。
但想來應當是深不可測。
壁畫殘存了萬年的威壓向葉飛雲撲來。
即使隻是壁畫殘像。
威壓依舊可怖。
但葉飛雲并未覺得害怕。
他能感受到威壓的存在,但并未感受到威脅。
隻覺得,似曾相識。
葉飛雲向下一幕走去。
倒數第二幕。玄雍帝脫去了冠冕朝服,但繡着金絲暗線龍紋的簡衣綢袍,可見其華貴奢靡。
壁畫中的龍紋張口,似真龍咆哮。
他孤身一人立于山巅之上,畫像背景是萬年前的山海異獸,隻有一個背影,卻似在側眸回視葉飛雲。
最後一幕,隻有兩物。
天子劍,帝王印。
天子劍已遺留在人間界,碎成碎片。
隻剩下帝王印還未現世。
葉飛雲似有所悟,朝這處四方空間看去。
他正身處帝王印中?
帝王印,上鈕五龍交首,此處空間穹頂,亦有五龍玉刻,交首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