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閃過百八十個亂七八糟的猜想,沈微霜面上卻隻是笑了笑,略帶了歉意地安撫道:“公子誤會了,我并沒有埋怨之意——”
沈微霜還未說完,隻聽嘩啦一聲,那櫃台後的布簾再次被掀起。
她一頓,話也不說了,立時轉頭看去,身旁的燕仇意味不明地望她一眼,暗光流轉的桃花眸裡含着奇怪的笑意,定定地瞧了她片刻。
于是謝辭自布簾後走出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
他師娘與一位他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站在一處,兩人之間挨得極近,正常情況下,沈微霜絕不會與他人相距如此親密。他不自覺冷了臉,目光又挪至女人微微含笑的面頰上,那雙對外人一貫清冷的眼眸此刻醞了溫軟的笑,如同朵朵水芙蓉綻放在微瀾湖泊。
那姿容儀态俱佳的青年恰在此時擡起雙眸,與他遙遙對視。
這人的面容,他煞是眼熟。
謝辭眯起眼睛。
他磨了磨後槽牙,捏緊了袖中的一個長方形檀木盒,沒有同青年僵持,徑直向沈微霜走去。
“師娘。”
少年人身高腿長,不過幾步便邁至沈微霜眼前,不着痕迹地将燕仇隔開,順勢扯住她袖子,手指繞了繞袖角,女人原本利落平整的衣袖霎時扭得如一根散亂的麻花。
“這是哪位?”少年下颌微擡,語含威脅。
不光是對燕仇的,也是對沈微霜的。
燕仇微笑着與他對視,他依然笑得溫和無害,在沈微霜要張口解釋時率先開口道:“不勞煩夫人了,在下自己來吧。”
他将與沈微霜說過的來曆又同謝辭解釋了一遍,謝辭微勾着唇聽着,未被銀面遮擋的半張臉似笑非笑,也不知信了沒。
沈微霜猜他是沒信的,這孩子的戒心比她還重。
“我的确聽掌櫃的招呼了一位随從。”謝辭的目光毫不客氣地将青年自上而下掃了兩遍,眸光坦蕩而無禮,帶着蓄意要将人激怒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