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霜毫無辣手摧花的自覺,她做好了随時貼符的準備,目光細細地逡巡了幾遍,這張初生的,淡青色的臉上雙目微阖,一切細微的動靜都已消失,連帶着那股子森冷的邪異感都消散了不少,看上去确實是已然死了。
看來這張臉的生命力的确全靠根莖來供給,并且是在原本的臉上汲取的。
她松開了手中這張臉,夾起另一張的時候費了些力氣,那頭濃密的秀發占了不少重量,烏黑油亮地讓人看了心裡犯惡心。
“别裝死。”
這東西比她想象中的更扁平一些,約莫隻有一個指節的厚度,觸感軟綿綿的,又帶了些有彈性的硬度。沈微霜蹙了蹙眉,讓它正面朝向她,伸手将那張覆蓋住它眉眼的符篆末端移開幾分,冷聲道。
淡青色的眼睫閉合着,由細線組成的睫毛簾子一絲顫抖也無。
“我沒那麼多耐心,再裝就把你烤了。”
既然是紙做的,那便應當是怕火的。沈微霜從袖子裡抽出幾根火折子,未等她吹燃,那張臉上的嘴唇便猛然動了。
“别,别!何必如此,你要做什麼,我們都可以商量!”
它尖銳的聲線帶着難以遮掩的恐慌。
“我問你答。”她沒空陪它扯皮,面上的神情冰霜般冷凝。
“第一個問題,誰派你來的?”
那怪物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兩顆黑得滲人的眼珠子滴溜溜轉着打量她,一寸寸掃過沈微霜的細微神情,沈微霜冷着臉,手上用了些力道,木筷戳進它臉部的肌膚,面頰淺淺地凹進去一個小坑。
“我說,我說!”仿佛感到了痛楚,那張臉叫起來,“沒人派我來!隻是困住我的禁锢松了,我自己溜過來的!”
沈微霜擰眉看它,将手中的火折子吹燃了,舉到那張臉下方,跳動的火焰舔舐着臉部下颌,她感到它劇烈的彈動了一下。
“我沒騙你……我沒騙你!不要燒我……是那座山!我從那座山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