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白迷迷糊糊爬了起來,揉着後頸,下手也太重了!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竟然倒在蠻力之下。
“找到了?”一隻貓頭狐尾、紅花白底的猛獸挂在房梁上懶悠悠地問,是紅魇獸。
玄白循聲而望,才發現自己在曾經的家中,雪聖山的聽雪閣,屋内一片澄澈,跟六百年前沒有任何區别,隻是少了老在屁股後面哥哥長哥哥短的阿夜。
“哥哥!要梅花上的雪做什麼?”
“哥哥,‘瞻彼日月,悠悠我思’什麼意思?”
“哥哥,包子為什麼不能用煮的?”
“哥哥,我學會禦劍了.....”
玄白一時有些恍惚,良久,悠悠道:“找到了!”
“那你怎麼不帶回來,躺在山腳下做什麼?”
“......你還是跟六百年前一樣讨厭。”玄白起身推開窗,雪梅的香氣悠悠飄來,望着滿山的梅花,輕咳了兩聲。
雪聖山雖然高,但并不是雪山,此處四季開滿了白梅,遠望如雪,聖潔如處子,因此以雪命名。聽雪閣自然也并非為了聽雪。
烹茗煮酒,淺聽花落,焚香鳴琴,問劍求道,這樣的日子,玄白過了一百多年,還有阿夜......
“小狼崽不好哄是吧?嘿嘿嘿......”紅魇獸搓着自己的指甲,斜睨了一眼玄白。
除了食人夢果,它還最愛揣度人心。
玄白回首,一個淩厲的眼神殺了過去,橫揮法杖,一道淡藍色的靈力朝紅魇獸襲了過去。
紅魇獸沒有絲毫閃躲,将那靈力團成個小球,在幾隻爪子中間倒來倒去,道:“何必呢!”
玄白又咳了幾聲,揮杖又一道靈力打了過去,卻隻在房梁上抖落了幾粒塵埃。
“唉,好吧好吧!”
紅魇獸順着柱子爬了下來,将一件白貂的披風叼了過去,放在玄白身旁:“最後一次,我保證再不探你夢境了。”
玄白眉頭微蹙。
紅魇獸将披風叼到他手邊,打了個滾:“太無聊了,六百年,你一次都沒來看我。”
玄白收了法杖,徑直出了聽雪閣。
“唉——”紅魇獸将披風裹在自己身上,歪着腦袋趴在窗口,望着遠去的人的背影,發出了一聲歎息。
獸族王宮内,天書洞中,鋪了滿地滿桌的文書,地圖。
倉冶雙手支着額頭,緊閉雙眼。
他已回到王都兩日,将瑣碎的事務全部交給了北極恒,全身心查找獸民失蹤案的線索,朱廷尉剛剛報過,消失獸民所在的範圍在擴大,王都也有了案例。
他就不信誰有這麼大膽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生事。
可消失的獸民沒有任何共性,消失地點沒有任何聯系,現場沒有任何術法和打鬥的痕迹,隻有這血迹斑斑的獸皮——
這案子還跟一個多月前一樣,沒有絲毫進展,倉冶快要炸了毛,将朱筆一丢,仰身躺到了王椅上,想閉目片刻。
忽然窗外微微一聲輕笑,倉冶耳朵微動,睜眼坐了起來,正瞄到一襲白色的身影,閃到了一旁!
“出來!誰在那!”倉冶站起來,叫到。
窗外樹影搖曳,春光更好,一襲白衣飄然入了眼簾,倉冶一怔。
“抱歉!”玄白點了點頭,轉身便要走。
“等等!”倉冶道:“你——又來做什麼?”不是都送回人族了麼?就知道豪幹雲靠不住。
玄白沒有言語,看了眼眼前的少年,飄然而去。
“诶?”倉冶碰了個悶釘子,莫名添了一把火,一躍出了窗外,卻見地上有個精緻的籃子,裡面有數支白梅,許多梅子。
倉冶的火氣霎時九霄雲散,有些無奈,提了籃子,望向白衣人去的方向。
“王上——王上——王上——”遠遠的便聽得出是北極恒鵝叫的聲音。
“這兒呢!”倉冶吐了顆梅子核,挎着籃子回了屋,一跳坐上了桌子,将籃子擱到了身旁,道:“什麼事?”
“那個,那個,那什麼來着,十萬火急的事.....”北極恒看着籃子裡的梅花,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倉冶,一時間竟然忘了要說什麼話。
“嗯?”
“哦!王都西營中,西營中,有人生病了!”北極恒終于想了起來。
“生病找鶴醫倌!”雖然他倉冶大帝愛民如子,事必躬親,但也不必如此,他又不會看病!
北極恒急道:“快死了,他脖子以下,隻剩下毛皮了!”
“!”倉冶心中一凜,手中的梅子掉落在地。
自倉冶建立中央集權開始,便也在王都周圍設了四個城防營,來維護王都得安全,西營是最大的營,甚至剛剛大軍回境,他還留了一些人駐紮在西營!
……
一張完整的鹿皮鋪在西營的主帳内,盔甲掉在了一旁。
“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