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奇怪的女子終于走了,店内的客人也恢複了正常,玄白轉身上了樓梯,倉冶跟在後面。
轉角的時候,迎面跑下來一個慌慌張張的客人,撞了玄白半個肩膀,道了聲抱歉,就沖了下去。
玄白被撞的朝後一仰,下了個台階,倉冶見狀,下意識扶住了他的腰,忽然又想到了方才的事情,馬上又收了回去。玄白微微一頓,沒有言語。
到了玄白房間門口的時候,倉冶道:“情魅到底是什麼?方才為什麼不讓我出手?”
玄白推開了門,道:“進來說。”
玄白倒了兩杯茶,道:“秦樓楚館,紅粉佳人恩客流連不盡,真情難能可貴。許多女子身世孤苦,雖見慣了世态炎涼,但如果有人施舍給她們一點溫暖,就很容易輕信他人,終究一片癡心錯付,郁郁而終。”
“她們死後魂魄歸了酆都城,可那癡心卻仍舊留存在了人世間,久而久之,便生了妖,往往妖豔異常,她們因情所生,因此叫做情魅。”
“咳咳......日日遊走于花街柳巷,招攬客人,如同那些女子生前一樣。”
“她們一般沒有惡意,隻是不停地尋找一個真心的人,挑中目标後,便邀他共赴美夢,發現那人并非自己心中所想,便撒手不管,再次開始尋找。”
“如此循環往複,永遠都在尋找......”
倉冶道:“美夢?如何算美夢?你去過?”
玄白嗆了一口茶水,咳了起來,半晌道:“聽......聽别人說的。”
倉冶問道:“那她變成青紫青紫的又是為何?”
玄白道:“這便是她們難纏的地方了,方才那女子來的時候,控制了所有的人,但并不是靠的靈力,而是念力,她們因癡心不得而生,因此除了情,還會有怨恨,執念等等不好的情緒,都可以産生念力。”
“如果她被拒絕,或者欺騙,辜負,就會引起她負面的念力。”
倉冶道:“原來如此,我們靈力高于她,可念力卻遠遠不如,如果強行動手,我們也會被她控制,所以你阻止了我。”
玄白微笑,點點頭,道:“嗯,是這樣。”
倉冶又道:“那她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控制我們?”
“我們......我們是她的目标,她求的真心人也是要心甘情願的,所以才會讓我們清醒着回答問題。”
倉冶想到了剛剛親吻玄白以緻脫困的事情,放了茶杯,道:“剛才樓下......”
“我知道......”
“那你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嗯。”
逍遙苑并不難打聽,幾乎人人都聽說過,但卻沒有人知道具體的位置,倉冶花高價在黑市買來了一個遞拜帖的方法,寫了二人名字,盛在了一盞花燈上,放到了最近的水井裡。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桌上多了一封信,倉冶拆開,上面寫到:“亥時一刻,城南魚肆。”沒有任何落款。
玄白微微思索,凝了靈力,拂過紙張,上面的字迹變成了“亥時三刻,城南魚肆,逍遙苑邀您共赴逍遙。”
夜市是戌時末關的,因此,玄白和倉冶在戌時前進了城南魚肆,才發現,城南幾乎都是魚肆,隻有少數的雞肉,羊肉什麼的,整條街道臭氣熏天。
玄白倒是面不改色,倉冶一個勁捂着鼻子,想到要在這裡待一個時辰,便生無可戀。
“阿冶喜歡吃魚嗎?”玄白問道。
倉冶用袖子扇了扇風,道:“不喜歡,刺太多。”
玄白輕笑:“宮人不幫你挑嗎?”
倉冶捏着鼻子道:“他們挑完都成啥了,看着就沒胃口了。”
玄白輕笑。
“這麼長的街道,這麼多魚肆,哪家才是他們說的。”
玄白道:“應該就是前面那家了。”
“你如何知道?”
玄白道:“信裡隻有兩個數字,一和三,你看那家店鋪的标價。一路過來,都是一錢四斤,隻有他們家是一錢三斤。”
倉冶無法求證,他剛剛隻顧着捂鼻子,并沒有注意。
“買魚嗎?”那店家見他倆走過來,問道。
玄白道:“買,可以進裡面看看嗎?”
“可以,都是今天新打的,新鮮着呢!”
玄白颔首,掀簾走了進去。倉冶放下了手,不再捂着鼻子,餘光瞥了一眼那店家,年歲有四十多,體格壯碩,渾身髒的不成樣子。
店裡裝修簡單,繞過遮擋的圍簾,是一個木屋,中間放了幾張桌子,兩邊都是大水缸,養滿了魚,很奇怪,店鋪裡面居然幾乎沒有魚腥味,甚至有淡淡的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