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好疼......渾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甲蟲,噬咬着他的每一寸神魂,可他一動也動不了,那唯一透過光亮的縫隙,也“砰”的一聲合了起來!
倉冶驚坐起來,大口喘着氣,一旁白色瓷瓶咕噜噜滾落到了地上。
“王上終于醒了,這神魂之力還是少用為好。”百裡鶴将瓶子撿起來放到一邊,擡手摸向倉冶胳膊。
倉冶這才發現,他渾身都紮滿了銀針。
“他呢?”
“玄公子嗎?他身子太差了些,喂了藥,還在昏迷。”百裡鶴讓開一下了視線,再次上前将倉冶身上的銀針一根一根拔掉。
玄白睡在一旁的榻上,臉色慘白,嘴唇亦沒有血色。
倉冶下了床,不等宮人服侍,拿了衣服随意穿上,走了過去,探上了玄白的脈象,松了口氣,問道:“鶴爺爺,人族如果沒有靈根,會怎麼樣?”
百裡鶴從一旁的宮人手中接過藥碗,道:“也不是什麼要緊事,隻是無法修煉,壽命無法延長。”
跟史元清的說法一樣。
可玄白至少有六百多歲了,再久他推測不出來了,他還有那麼強的力量。這答案,也許隻能自己去找了。
宮人扶起了玄白,百裡鶴端起藥碗,舀了一勺藥喂過去。
“我來。”倉冶接過藥碗,拿着帕子擦了擦玄白嘴角。
百裡鶴道:“王上問靈根的事,可是因為他?我本也隻是懷疑,他的内傷很奇怪,是由内而外自身導緻的,十分像反噬,外力隻是加重這種傷害。”
倉冶嗯了一聲,道:“人族正陽門的人說他沒有靈根,可他體内又有着很強的力量。”
百裡鶴歎了口氣,似乎已經料到這種結果,道:“老臣與師門去信一封,問問有沒有過這種先例,有沒有法子。”
倉冶點頭,沒有再言,百裡鶴修習的是醫道,于人族其它的修煉之法并不精通。
......
夕陽透過窗棂,撒到榻上的人身上,白衣熠熠,照的人也發着溫暖的光,倉冶不禁又想起了那個夢,玄白銀冠金帶,從石棺中救出他,不,是救出明夜的樣子。
明夜和他究竟有何糾葛,讓他甘願困在夢境當中?
晚風吹過,樹影斑駁,日光柔和,像極了夢中紅紗掩映的初晨,他記得,夢裡......夢裡兩人成親了,當初在逍遙苑的時候,上官蓉也曾說要送他們一場好夢,也是成親的場景,但當時玄白說是上官蓉設計好的,讓他不必當真。
難道,明夜與他曾是道侶?人族,獸族,木族,同性之間結發之事并不少見。
不知怎地,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倉冶心中莫名地酸澀,有些悶,起身想将窗戶開大,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反手将窗戶關上,窗格将一片霞光揉的細碎。
他說過沒有喜歡的人。
“阿夜......阿夜......”身後的人口中呢喃,額頭浸着密密的汗,倉冶快步走了過去,拿起一旁的帕子,替他擦鬓角的汗珠。
“阿夜......阿夜!”玄白驚醒,撞上了倉冶微微泛綠的眸子。
“阿夜......”玄白看着他,低聲道。
倉冶轉了頭,沉聲道:“我是倉冶。”
“阿......冶”玄白半起身,看了眼四周,道:“我們出來了......”
“明夜與你曾是道侶麼?”倉冶問道。
“什麼?”玄白掀被子的手怔在了半空,仿佛沒聽清他在問什麼。
倉冶重複道:“明夜與你曾是道侶麼?”
玄白猛然咳嗽起來,須臾道:“不是。”話語剛落,兩聲貓頭鷹叫,從房頂傳來。
“你喜歡他?”倉冶不理門外的叫聲,問道。
玄白道:“豪将軍來了。”
“你喜歡他?”倉冶直直盯着他,又問,呼吸細不可聞,等待着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方才腦中這樣思忖過,聽到他夢中叫阿夜,就這樣問了出來,可細想來,他雖是獸族大帝,但無論如何,他沒有任何的立場去幹涉、審問另外一個男子的私事,不管他曾經與男子還是女子結為過道侶,都沒有他可以置喙的地方,即使這男子曾與他一道出生入死,多次為他抵擋緻命襲擊......
但此刻卻已經騎虎難下了。
好在玄白并未生氣,也沒有抗拒,隻是垂眸,避開了他的目光,道:“沒有......”
“那為何是那樣的夢境?”
“什麼?”
倉冶吸了口氣,道:“紅紗,逍遙苑。”
不知是霞光的原因,還是咳嗽的緣故,玄白耳稍發紅,兩頰也有了些血色,道:“我不知曉,咳.....咳......”
倉冶倒了一杯水,端了過去,玄白接過。
門外又是幾聲鳥叫。
“豪将軍許是有什麼急事.....”玄白道。
倉冶轉身到門口叫道:“下來!”
下一刻,豪幹雲站到了門口,看着屋内不太對勁的氣氛,有些尴尬,道:“那個......那個......王上,大祭司祭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