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而下，整個混元宗升起一陣陣煙氣。

從遠看，混元宗好似藏于煙雨之中，八座懸于高空的峰似是人間仙境。

宗門後山，宋銜玉随着元真子躍而下，踩着靈劍一路到底，不見師尊屍身，連一點血迹也無。

察覺到不對，他禦劍折返，終于在半壁懸崖的位置找到了一小片灰色衣角。

抓着一揪，他明顯感覺衣角那邊有人扯住，那股力，把他往裡帶。

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拉得失去重心，一頭栽向峭壁。

但料想中的眼冒金星沒出現，隻一陣天旋地轉，就摔到了一堆松軟的泥土上。

翻身、召劍、防備、出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直指眼前那個一身污糟的……字面意思的……糟老頭子……

兩人同時一愣。

“師尊？！”宋銜玉驚喜參半，拔高了音量。

“啊……”元真子反應過來，語氣平淡得好似平面對有客人來訪時，“你來了啊。”

若不是自己實力在師尊之上，宋銜玉确定他不可能察覺到自己的跟蹤，隻怕真要被他這态度給唬住。

“師尊，你這是……”他看師父拿着個鐵鍬的樣子，總覺得有幾分像凡人村子裡的農夫。

是的，修真界的也有凡人，就像人界會出現适合修仙的好苗子一樣。

“如你所見。”元真子雙手一攤，眉目微垂，“我不是個好師父。”

他想規勸大徒弟。

嗯……勸醒了，代價極大，人剛清醒還又自裁謝罪了！

他氣嗷。

把他勸清醒是讓他自裁謝罪了的嗎？難道不應該好好活着恕罪從此棄暗投明，為了宗門鞠躬盡瘁的嗎？

師者為父，他想照顧好幾個徒弟。

嗯……照顧得“挺好”。

一個活潑跳脫亂了道心，一個沒了腿，一個沒了眼，一個沒了劍骨……啊……還有一個……

宋銜玉從以前的修煉狂魔變成了現在的聲名在外的宗門牛馬二師兄，似乎也“挺好”？

心下一怔，宋銜玉道：“師尊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是……”

想到馬平川，話到喉嚨口又說不出來。

他是唯一全身而退的那個人，但他……實在慶幸不起來。

比起每天處理不完的宗門事務，他更願意找個山洞閉關。

“不必再說。”豁達地擺擺手，元真子扯起嘴角笑了一笑，繼續刨土，“老夫都明白。老夫痛定思痛，決定要當個好師父！”

這第一件事，自然是給新收的小大徒弟準備一份拿得出手的見面禮和拜師禮了！

在水裡泡久了，他的臉有些浮腫，笑容僵硬顯得有些瘆人。

“啊……師尊。”宋銜玉垂眸，不去看元真子的笑，“姜如雪的劍骨被雷劈壞了。”

剛被元真子刨出來的一團土落回坑裡，他錯愕地看向一宋銜玉：“怎麼可能？！”

他也被雷劈了啊，他和紀星天天動不動就被雷劈着跑，除了小家夥被越劈越小之外，沒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就連他，也被雷劈着劈着，靈根被修複了許多，破篩子似的身體也沒有那麼多洞了。

“師尊不是也在場嗎？”宋銜玉詫異着。

怎麼在場的人毫不知情的樣子？

“劈壞了的劍骨。”從土裡刨出一個布包，元真子一面打開布包一面問道，“她會還給我們嗎？還給我們，能給小六用上？還是說小六能醒來？”

輕嗤一聲，他道：“那雷，可劈不壞她的劍骨。”

“可是……”看着元真子不修邊幅的樣子，宋銜玉斟酌着道，“不是連師尊都被劈難過了嗎？”

“啥？”元真子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