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無雙居住的院落就在侯府院落的隔壁,進入院落後她松了口氣,心情也輕松起來。
“小姐,方才葉小姐手裡拿着的長槍,就是寺廟剛剛丢失的吧?”銀竹自幼跟在慕容無雙身邊,養成了一副膽大心細的性子,她認出了那杆槍。
慕容無雙點頭,并告誡她:“閑話少提。”
“銀竹明白,難怪世家貴族都說永甯侯府是異類,不願與她們往來。我們今後也離她們遠點,免得被拖累。”
葉靜蘭貴為侯府千金,卻偷盜永濟寺佛像的武器,這種不着調的人還是離遠些好。
慕容無雙和銀竹想的一樣,好在今日一連兩次和葉靜蘭碰面,都在印證噩夢不是真的。
現在的葉靜蘭品性惡劣、為人粗狂無禮,和噩夢中正直善良、寬以待人的葉靜蘭全然不同。
這樣的葉靜蘭不會因為四皇男一句話就尋死覓活,更不會因此大病一場導緻性情大變。
噩夢不會成真,推測出這一結論的慕容無雙釋然一笑。
今日天色已晚,日落前趕不回京城,她打算暫時在此處休息一夜。明日天一亮就回将軍府,此後和葉靜蘭再不見面,昨夜的噩夢就此徹底了結。
夜幕降臨,空中繁星閃爍,嘈雜無序的蟲鳴掩蓋了葉靜蘭的腳步聲。她翻上院牆,隻見慕容無雙房裡的燭火已經熄滅。
她派侍衛去打聽了慕容無雙,這才知道慕容無雙的母親竟也是在二月初十逝世,和她母親的祭日是同年的同一天。
她的母親馮尋钰死于十六年前,慕容無雙的母親也死于十六年前,那年她已滿一周歲,而慕容無雙才是個幾月大的嬰兒。
早些年間,慕容無雙都是跟随父親去祖墳祭拜母親,直到五年前才開始來永濟寺供燈祈福。
這五年裡慕容無雙和她父親一起來永濟寺,兩人來去匆匆,沒和侯府的人遇見過。
唯有今年不同,慕容無雙的父親似乎在忙别的事務,顧不上此事,也不曉得派個侍衛保護慕容無雙,就讓她獨自來永濟寺為母親供燈祈福。
也不知平北将軍府出了什麼事,能讓她爹連這麼重要的祭日都抽不開身?
不過也有可能是她爹懶得再來祭拜亡妻。
“未來的皇子妃。”葉靜蘭想起流筝說的話。
慕容無雙她爹要将她許給窩囊廢七皇男,可噩夢裡慕容無雙選的不是七皇男,而是大皇男。
其實選來選去也沒區别,七皇男是窩囊廢,大皇男是殘廢。
葉靜蘭隻好奇慕容無雙真的會同噩夢裡那樣,治好大皇男的殘疾,然後扶持他登上帝位嗎?
如今老男帝病弱得一副活不久的樣子,卻遲遲不願立儲。
現在朝中主要分為三派,一派以政績最為突出的四皇男為首,一派以皇後所出的七皇男為首,還有一派中立。
四皇男是貴妃所出,既不是嫡出也不是長男,全憑他近些年在貴妃母家的扶持下做出了些政績,才成功拉攏部分朝臣。
七皇男是皇後所出,是老男帝唯一的嫡男,行事低調。若不是占着嫡出的身份,估摸着根本不會有人選他。
四皇男也好,七皇男也罷,都有他們的優勢,偏偏噩夢裡慕容無雙選了雙腿殘疾、毫無優勢的大皇男。
大皇男是老男帝的長男,年少時騎馬摔斷了腿,因而與皇位無緣,大家早已将這位忘卻腦後。
全京城的人包括葉靜蘭都以為大皇男是個殘廢的老實男人,但在噩夢裡大皇男可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殘疾男人。
他雙腿不便,卻能在京城各處布滿自己的眼線,等到慕容無雙醫好他的雙腿,他就不再藏鋒。
先後扳倒四皇男和七皇男,然後殺了意圖造反的邕親王蕭牧舟,等到老男帝一死,他就在衆多朝臣的扶持下成功登上帝位。
“筝姨說得對,男人隻有變成牌位才會老實。”葉靜蘭曾見過大皇男一面,他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看起來可憐得很。
如果噩夢真的是在預知未來,那大皇男不僅不老實,還殺弟弑父、殘害忠良,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思及此處,葉靜蘭靈機一動,與其在此害怕噩夢成真,惴惴不安地等待自己被野鬼搶了身體,不如現在就去城外的七裡坡查證一番。
噩夢裡大皇男在城外的七裡坡養了一群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這群男人在最後的皇位之争中,為大皇男鏟除了許多麻煩。
七裡坡距離永濟寺不過八、九裡路遠,騎馬隻需小半個時辰就能到。
真真假假,很快就能揭曉答案,葉靜蘭跑到馬廄牽了馬即刻下山。
夜色晴朗,林間小路上仿佛撒了一層星星,少年策馬其中,擾得山中鳥獸不得安甯。
越靠近七裡坡,葉靜蘭心中越忐忑不安,她在心底不斷祈禱噩夢是假的,她不會被野鬼占去身體。
距離七裡坡還有百米,葉靜蘭翻身下馬改步行前往,她放緩呼吸腳步愈發輕快,靈巧地穿梭于林中。
不遠處隐隐有燈火閃爍,一座竹樓映入眼中,樓外擺着一張方桌,四個男人圍坐在桌邊,他們碰碗喝酒的談笑聲逐漸清晰。
葉靜蘭見狀手中冒汗,不禁後悔此行沖動,未曾帶上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