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家家大門緊閉燈火未開,但其中一間房子卻尤為突兀。
院子内燈籠高高挂起,就連屋子裡的燭火也未滅。
屋内,曲星芸坐在輪椅上縫制着衣物,但明顯能看出心不在焉,衣物突然滑落,她這才回過神來。
費力的彎下腰将東西撿起,卻看着這淡藍色的長裙黯然失色。
為何自己離開了這麼久,小之一次都沒來找過她。
曲星芸擔心她出了事,卻又怕她是不想見自己。
若是不想見...也好,省的她看見自己如今這個狼狽的樣子。
她剛要繼續拿起針線,燭光突然一閃,被她的餘光捕捉到,她察覺不對,立馬看向窗邊,“誰!”
果然見一男子翻了進來。
聞沐安沒想到她反應竟如此之快,進來後沒有向她靠近,而是站在原地說道:“你就是裴小之口中的摯友?”
曲星芸聽到這話臉上立馬失了血色,聲音發顫地問,“她在哪?”
“你放心,她好得很,倒是你情況不太樂觀。”
聽了這話,她這些天懸着的心
終于放了下來,“是她讓你來的?”
“算是吧。”聞沐安對她說:“我可以帶你離開這兒。”
曲星芸打量着他,此人身着華貴,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兒郎,既然他能找到這,那自己的情況也應該清楚。
而聞沐安也确實如此,在來的路上李垣生就已經告訴了他查到的所有。
這個女子在那陸子甯心裡緊的很,但卻要與那沈家小姐成親,便不得不将她藏起來,而她不知何時懷有了身孕,前些日子意外小産,孩子沒了,她也出不去了。
聞沐安看着眼前的女子,可憐她的不測遭遇,可卻又不懂她為何會自甘如此。
他從進來的第一眼就知道此人絕不簡單,況且能與裴小之走到一起的人,武功和頭腦都不會差,若非她自己願意,那陸子甯又怎能強迫的了她。
“不了,多謝你的好意。”曲星芸默默低下頭盯着自己的小腹,她如今這個樣子,走與不走也沒什麼兩樣。
“我很好奇,你如此作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曲星芸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依舊低着頭佯裝鎮定回答,“我如今的處境你也看到了,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能有什麼作為?”
“你知道我問得是什麼嗎?”
聞沐安靠在牆邊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而聽到此話的曲星芸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你與裴小之還真是玩得好,連騙人的樣子都那麼像。”
“你什麼意思?”曲星芸擡起頭來,對上他的視線。
“這一年陸子甯在朝中跟開了挂似的站穩了他的地位,我不信這背後沒有你的手筆。”聞沐安突然站直身子,雙手環胸,繼續說着,
“大半年前你與裴小之隐瞞身份一同來到京城,其目的不明,之前的身份也無人可知,她做起了替人查案的買賣,而你...則是一直在陸子甯手下辦事吧。”
曲星芸沒想到他知道的這麼多,頓時收回了原來的面容,輕笑了出來,“皇室子弟,果然聰明。”
聞沐安挑眉看着她,“你知道我是誰?”
“她在京城認識的人不多,與我提過的達官貴人也就你一個。”
曲星芸口中的“她”是誰不言而喻。
“她與你說過我?”
“這是重點嗎?”
“你覺得呢?”
曲星芸不想跟他繞嘴,直接問,“你想知道什麼,不妨直接問,我現在這個樣子不一定還能活多久。”
既如此,聞沐安也就直接開門見山,“你們來京城的目的是什麼?之前又是什麼身份?”
既然裴小之那裡問不出來,那就試試這兒。
“我們能有什麼目的,來京城就是謀生,至于身份...”
她頓了下繼續道:“不過就是兩個江湖閑人。”
她讓他問,卻又沒說過自己會說真話。
聞沐安聽了這話直接氣笑了,“你們倆是不是早就統一過口供了?”
“事實又何必編造。”曲星芸說的有模有樣,換作一般人或許真就信了。
“行,就當我想多了。”
聞沐安見也問不出什麼,也不想再此處久留,轉身擡腿踩上窗沿便要離去。
身後之人卻叫住了他。
“能不能讓小之來一趟,我想見見她。”曲星芸見人要走,心中有些焦急萬。
而聞沐安沒說話,甚至連頭都沒回就直接翻了出去,緊接着便在黑夜中消失地無影無蹤。
人走後,曲星芸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酸澀,她知道自己在這裡到時日不多了,如今她唯一惦念的就是裴小之。
她們二人幼年便相互依存,在那個每日都要死人的地方抱團取暖,如今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自己卻不能陪着她了,她隻想最後再見見她,好好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