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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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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王大林收緊眉頭,上下嘴唇相互别着,這是在他邊聽邊思考的時候才有的無意識表情,他隻看看倪潇儒,一邊點頭努嘴,那意思是說,怎麼不說下去了?

倪潇儒不覺輕輕地哼笑一下,說道:“好吧,那我就再說說我的看法。雖然中西醫結合的方法已提倡了不少年,大大小小的醫院也一直都在運用,有的甚至幹脆挂出“中西醫結合醫院”的牌子,但直到現在還沒有探索出一條真正意義上的中西醫結合的方法和路徑,更沒有完整系統的中西醫結合的醫學理論。說起結合這條路子,真可謂任重道遠,其修遠兮!我想,要把兩種完全不同的治療手段結合起來,那它的可行性、實效性還有待深入細緻的研究。這是一件需要花很大力氣去做的課題,絕不是嘴上說說就可一蹴而就的事情。

現在所謂的中西醫結合,不過是中醫加西醫,一症各表。表面看似乎是在結合着治療,其實是貌合神離,一副“井水不犯河水,”“雞犬相聞而老死不相往來”的情形,甚至恐怕還在腹诽輕薄對方都不一定呢!結合的過程,不過就是你用你的藥,我處我的方,是那種吞了西藥丸再喝中藥湯的結合。至于療效如何,誰都沒法下定論。報紙上常有一些提振人心的報道,說某地通過采用中西醫結合的方法,成功治愈了哮喘,治愈了癌症,治愈了…似乎很多疑難雜症都可以治愈。可是治愈率、存活時間、治愈機理,同樣的治療方法能不能在别的病人身上複制?這些重要的内容都沒有下文,就像一篇論文,内容雖很吸引人,但卻少有實驗數據的支持。弄到最後,又變成一樁确有其事,查無實據的無頭案。

我想,如是走這條路子,那兩種不同的治療手段,應是一種融合和交叉的關系,彼中有此,此中有彼。它的階段性療效和最終療效,應該是可把握和可預期的。而且我還認為,走中西醫結合這條路,并不等于什麼階段都要結合,該由中醫主導治療的時候,就應果斷的運用中醫的治療手段,不能被“結合”所束縛,更不能自矮他人,畏手畏腳,淪為配角。”倪潇儒所說的這些想法,其實一直就在他的腦海裡回蕩萦繞着,隻是一直不得機會闡述,因而無需再作考慮就能脫口而出。

王大林有節奏的拍打着石桌,一個才剛要邁出校門的醫學生,能有這樣中肯的分析,難能可貴啊!因而心裡在想,說什麼都要把他引進醫院來!他嘴裡不由得贊同的說道:“潇儒,說得好,有見解,有内容。”說到這裡,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因而就說道:“潇儒,在我所接觸的人群裡頭,很明顯的存在兩種傾向。一種是信服中醫藥的人,就說中醫藥很神奇,而貶抑中醫藥的人,則把中醫藥說得一無是處,甚至說:“要是中醫能治病,西醫就不會滔滔而來。”嗯…你對中醫藥的效能是如何認為的?”

倪潇儒隻稍想了想便說道:“嗯…我覺得這兩種傾向都不太客觀,偏頗一側。應客觀的去看中醫的功效,因噎廢食不妥,而盲目虛幻神化則更遺患,神化的後果,是讓那些有意無意的騙子有機可乘,加大了中醫藥的負面影響。我順便說一樁小事你聽。前些日子,我去看望一位忘年交,他退休前在圖書館工作,因為我常去借書,一來二去的便成了朋友。

這次去正好在他家出來的小路口遇見,他說去旁邊小衛生院配點藥,于是我們就一邊聊天一邊往前走。不一會功夫就拐進了那家舊兮兮的小衛生院裡。坐診的是一位姓麻的郎中,據說已入行四十餘年,此時他周圍已有一些人圍在那,自然都是有一把年紀的人,一口一個麻醫生的叫着。對那麻郎中,我碰巧也知道一些底細,他平時極能攀談,特别是對那些老年病人,大伯大媽挂在嘴邊,以此套近乎博信任,任他賣膏方拿提成。一會兒傷寒、本草、湯頭…,一會兒養生、保健、膏方…,不用遲疑便能信口道來。聽得那些老年病人連連點頭,對他的話深信不疑,以為遇見了高明的郎中。都說服了他的膏方後,感覺好多了,至于怎麼個好法,又都支吾不清。據那麻郎中自己說,他入行之初,主治的方向是高血壓,之後是脾胃和膽結石,再之後便是抑郁症,嗯…再之後麼是肝硬化和肝腹水,現在重點研究的課題是高血糖,已經取得了突破性成果,那就是化血糖為能量。

可是據我所知,那麻郎中之所以會走馬燈似的更換主治方向,那是因為耗個一年半載的居然連門都沒摸着,所以就幹脆來個回馬便走,換到别處去試試運氣,結果當然又是回馬便走…。我見他如此天花亂墜,信口開河,心裡又好氣又好笑便脫口問道:“這化出來的能量都去哪了,是 “能”在手裡還是“量”在腳底了?”

那麻郎中從來都是他說人聽,現在突然有人問一下倒楞住了。他滿臉不悅又不屑的盯着我,嘴巴微動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出一個字來。

見他這副窘态,我又禁不住的說道:“現在是化血糖為能量,之後便能化腫瘤為營養,再之後麼…”

那麻郎中聽到這裡,将先前的不悅不屑化成了滿臉怒氣,橫眉冷對着我,切齒說道:“你來“狗拿耗子”幹什麼,告訴你,隻要有人信,它就能化!”

朋友拉拉我的衣服,輕聲嘀咕道:“不可如此輕慢人的。”

那麻郎中的話倒讓我一下頓悟,隻要有人信廢物便成寶,假的亦成真。我本來也沒想和那麻郎中擡杠子,又聽朋友這樣一說就停住不說了。從那小衛生院出來,我禁不住對朋友說:“這種人若往好裡論是個賣膏方的郎中,若往壞處說那便是一個有意無意的騙子。别說入行四十多年,就是入行一百年,也脫不了胎的。”

朋友看着我自嘲的說道:“你總得讓我們這些老年病人得些安慰,存點希望吧!”朋友的話讓我無言以對。

王大林深有同感的說:“是啊,我們醫院那幾個郎中不也一樣麼!隻是賣的不是膏方,而是“半死不活”方。”接着他又說道:“哎…不說它了,還是說我們剛才那話題吧!”

此時倪潇儒的談興就像開閘的水,那還收煞得住,他順水推舟的說道:“好吧,我就接着來談談個人之見。要說明剛才這個問題,我想還是用比較的方法簡單明了一些。西醫是點式精準療法,針對病竈直接出手,或藥物或手術,所以效果快而直觀,很容易為病人所接受,這也是它能滔滔而來,又能迅速立足推廣的原因。再者,西醫科學還在不斷地突飛猛進,如照此趨勢,大有覆蓋性替代中醫的可能。這讓一心推崇中醫國粹的人憂心忡忡,心有不甘!博大精深,源遠流長的中醫,據傳是由伏羲、神農、黃帝三聖創制并流傳下來。伏羲制卦始定陰陽之說,神農嘗百草始有中藥,黃帝拜會岐伯,有如醍醐灌頂,始誕内經脈理。不過這些都是神話傳說,無從考據,恐怕是不靠譜的。這裡暫且不提玄奧的陰陽八卦,也暫且不提虛幻的醍醐灌頂,單說神農嘗百草這事。

神農氏生活在伏羲之後,黃帝之先的年代,那時還根本沒有出現農業生産這個概念,農耕立國的方策是在大禹完成治水大業以後才确立的。那時若要果腹,全賴天物。可是天地蒼蒼,綠植茫茫,什麼可以果腹,什麼要人性命?總得有個吃 “螃蟹”的人。若要活命,首先得有食物果腹才行,而後才需要草藥治病。明代醫家陳實功說:“…有藥無夥食者,命亦難保也。”如果确有神農氏嘗百草的事情,那其動機實為部落尋找食物而已。既然有生老病死的現客觀現實,那必定就有醫藥養生的勃興。

中國最古老的醫術首推巫醫,這裡的巫醫,不是後來那種隻會念咒語畫符篆,裝神弄鬼的巫師。上古的時候,有一個巫氏部落,擅長醫術,世代相傳,巫醫由此得名。中醫與巫醫淵源頗深,甚至可以說由其逐漸發展而來。中醫采用模糊迂回的調理療法,并非一定去直擊病竈,頗像“圍魏救趙”的情形。這裡的“模糊”,絕不是稀裡糊塗那樣的“模糊”,而是通盤權衡的意思,有點像電腦裡頭的那種模糊程序。它試圖通過調動和運用整個身體的各個系統,建立抵禦疾病和祛除疾病的機制,其過程自然有點慢,所以容易讓病人失去耐心,甚至是失去信心。因為病人盼望的是手到病除,能快速的解除病痛。

這種慢顯效的過程給貶抑中醫的人留下了口實,但我覺得,作為杏林中人,不宜一味去指責對方,那沒有意義,亦無益于中醫。相反,唯一要做的是,怎麼來提高中醫藥的治療效能,縮短療程,使病人回歸信任,讓貶抑中醫的言論不攻自破。”

學弟的這一大段分析,聽得學長不住的點頭,其實之中不少的内容,自己念書時也曾聽過看過,有的還在那一大疊筆記本裡頭記着,可惜學之不用,哪有不荒廢的?現在學弟一提,馬上就讓他東一坨西一瘩的重溫起來。

這時倪潇儒的老習慣又來了,隻要有人聽就會刹不住話頭,他顧自繼續說道:“說中醫藥很神奇,其實也是一種正常現象,因為中國被佛道儒熏陶了兩千多年,而佛道儒又與中醫藥的淵源頗深,因而道士僧人中能按脈處方的不乏其人,而在屢試不中的儒生中,成為一代名師的也不在少數,這是在用醫術濟世救人。我想,若往大處觀察,那推崇佛道儒的人一般都會很自然的推崇中醫藥;若從小處看,一般都是對中醫藥的奇效有過親身體驗,或者是親眼所見的人。說中醫藥很神奇,這話雖有溢美之嫌,但也不完全是空穴來風。

中醫藥的整體效能,這裡先暫且不去說它,就說遊離在中醫藥體系邊緣的單方偏方,還有那些散落四處的土方,盡管在整個的中醫藥的體系中,這些隻是零星的碎片,但它們的确具有匪夷所思的奇效。所以民間才會有“單方氣死名醫”這樣的俗話。可惜一直以來,處方的郎中都是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隻能照搬成方,不敢擅越雷池。因而還沒有人能把它們的功效進一步往前拓展,将其獨特的療效形成一個小系統。雖有奇效,可惜沒有體系,沒有延伸路徑,隻能成為孤立和偶然的事物。

我爺爺的方子,還有吳奶奶家的方子,我已看過一小部分。其實就本質而言,也是在單方偏方的範疇之内,粗看是一個完整的中藥配方,可是當你進行比較後就不難看出,之中有二三味藥的使用頻率非常高,有一味幾乎是逢方必有。以後一定要想辦法弄明白這些單方偏方治病的機理,裡面究竟是那種成分在起抑制病菌的作用。如果真把這個關鍵密碼破解了,下一步甚至可以把它們提取出來制成藥丸。這樣不但藥效穩定,療效可期,而且服用方便,成本還低。王老師,你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

王大林一邊點頭表示贊同,一邊說:“我想,隻要不停的探索,應該會有這樣的可能。”他想了想後又說道:“不過…這樣也許有人會說,這不是中醫藥,而是一種藥物源。藥物的來源有植物源、動物源和礦物源。抗瘧疾的藥物奎甯,就是從金雞納樹的樹皮中提取來的。青蒿素也是抗瘧疾的藥物,就是從植物青蒿中提取的。可是有人說它不是中醫藥,和中醫沒有任何内在關系。你看這…”他無奈的攤一下雙手。

倪潇儒非常不同意這樣的看法,因而就急着接住話茬說:“我覺得這話不客觀,有待商榷。晉朝的丹術派抱樸子葛洪,在其所著的《肘後備急方》中,就有治瘧驗方:“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取汁,盡服之。”這是百分之百的中醫藥。有中醫驗方而無中藥,這可能麼?要知道,在青蒿素被發現前,中醫已使用它快兩千年了。青蒿素的發現,是從幾百個中醫驗方中篩選确定的,當時就是受《肘後備急方》的啟發,隻是它采用了現代的提取技術,如因此就否認它是中醫,那麼采用現代炊具所烹制的菜肴,就可以說它不是中餐了嗎?青蒿素發現以後便很快替代奎甯,成為抗瘧疾的首選藥物。之後,英美和聯合國衛生組織都一緻确認它為中藥制劑。說它不是中藥,可笑否?”

王大林手握成拳在胸前晃動,口中說道:“潇儒,這些話說得好啊,有理有據,視覺獨特,真讓人有“聞人足音跫然而喜”的感覺,很是鼓舞人啊!你不但已開始在這方面踐行,更重要的是胸懷高遠的志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它。“沒什麼比想法更強大的了,它的時代已經到來。維克多·雨果”我想你一定會做成的。”他在心裡想,這是一棵好苗,給他一方肥沃的土壤,給他一片自由的天空,任其發展,将來一定是個百年一伐之木,前程不可估量啊!現在他是一心一意的要把倪潇儒要回去。他試探地問:“如果真把你分到區屬小醫院,你将如何面對?”

盡管平時倪潇儒也曾捎帶想過這個問題,但還是讓他楞了一下,稍稍想了想後,他說道:“那我也去,我想既然學校已作出這樣的決定,那我就得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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