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阿琴的這個提醒點在了林之韻的隐痛和尴尬處,同時也點在了她的着急與無奈處。她知道阿琴全是為自己的好才提起的,提就提吧,反正是在自己最相契的小姐妹面前,又不是去别處丢人。林之韻默默地看着胖婆,雖抿着嘴,但舌尖卻斜出嘴角。她想一想後便以實相告的說:“不是不考慮,實在是不知道往哪裡去考慮啊!”
阿琴平靜地看着林之韻,然後平靜的問道:“和潇儒還有希望麼?”
林之韻先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滿臉惆怅的說:“這個麼…反正很渺茫…渺茫的很啊!”一邊輕輕地搖搖頭。
阿琴仍平靜的問道:“知道渺茫那為什麼還要去一心的幻想作啥呢?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林之韻稍顯吃驚的“啊”了一聲,眼睛看着胖婆然後說道:“阿琴…反正都已被你看透了,多虧是最要好的小姐妹,不然啊…面子都丢光了。不是我不想和你說,實在是…啊喲…是我自己把自己的生活給攪個一團糟,是我自己一定要離開潇儒,離開後麼又處處想着他的好來,甚至還幻想着能破鏡…啊喲…自己想想都覺得很無趣,所以我就…”林之韻沒有說下去。
胖婆便接口說:“你們兩個的事情啊…正如你自己所說的那樣,渺茫得很。因為你們分手的原因和過程決定了你們兩個難有重圓的機會。其實我知道你心裡一直在想着潇儒,也知道那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因看你一直不願意說的樣子,所以我也就不提它了。”她稍停了停後接着又勸說道:“看你一心往那邊去幻想,我心裡就要為你着急,所以今天憋不住的要說起這事。之韻啊…過去了就過去了,因為過去是拉不回來的呀…我們去那邊進回來的東西最怕的是什麼?就是怕它變成剩貨,變成壓倉貨。可是女人的年齡啊…偏偏就是最大的壓倉貨,所謂的“剩女”無非就是“剩”在那年齡上。之韻,這是一件拖不起的事情,我想啊…你得盡早從潇儒的影子裡走出來才行,不然啊…”
林之韻臉上顯出一副若有所思的來,眼睛看着阿琴卻沒有說話。舌尖頂着嘴角不時的蠕動一下。可是她在心裡感慨道,阿琴啊…你說的真是太對了,句句都點在了關鍵之處!
胖婆看林之韻默不作聲的樣子故而問道:“怎麼不聲不響的,是我說的不順耳?”
林之韻抿着嘴,從鼻孔裡向外出了一口長氣,那嘴裡先是“啧啧”的幾聲,然後才慢慢的說道:“阿琴,你說的極有道理,真是句句入耳。其實我知道這事渺茫,有時候也在往别處去想這事情的,隻是嘴上不說而已,可是我心裡又很是迷茫的,不知道往哪裡去考慮,這不是幹别的什麼事情,可以預先考慮起來,也可以未雨綢缪的,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胖婆邊點頭邊說道:“我想啊…即便再聰明、再理智的人,一旦被卷進感情的旋渦裡,不要說是迷茫,就是暈頭轉向都是極正常的現象。”她停在那,想一想後才接着說道:“隻要你有心自己的事情就好。至于往哪裡麼…我想這自然是從離你最近的地方去考慮喽!”
林之韻隻是圓睜着眼睛看着胖婆,但沒有出聲,因為她沒有聽懂這話的意思。
胖婆微微一笑說:“你現在接觸的人是蠻多的,你的客戶裡頭不乏有些兒層次的人,像那些設計師啊…工程師什麼的,還有那些個承包商,我估計肯定早有人看上你了,或者是谙戀着你,隻是你看不上别人,你自己說有沒有的?”
林之韻脫口說道:“啊喲,全被你說中了!”她沒有馬上再說下去,而是打量起阿琴來,那神态似乎是從來不認識的樣子,然後才又說道:“阿琴,看你不聲不響從來不曾提起的,我還以為你根本沒為我想過這事情,原來你早把事情看得那樣清楚了。至于你說的這個麼…确實有那樣的人,要說那人麼…也是有些兒人樣的,什麼學曆、職稱、位子的…反正都有。因為覺得自身條件好,所以就生出一種優越感來,反倒把自己給“挑剩”了下來。可是不知怎的,盡管人家顯得蠻有涵養的樣子,每每主動又殷勤的,可是我這邊就是擦不出一星點的火花來,反正是那種沒有什麼感覺的樣子。”
胖婆聽了後用稍顯急促的語氣說:“這就是我為何要替你擔心的地方,所以我才會說要盡快從潇儒的影子裡走出來。我估計你們分手以後不久,潇儒啊…就被别的女人裝進心裡去喽!你倒想想看,像潇儒這般的人還會空等着的?如果你不能從潇儒的影子裡走出來,總把潇儒當樣闆的立在那兒,那怎麼擦得出火花來?”她不敢過分的說潇儒的好來,擔心會勾起之韻的幻想。
林之韻聽了,那心裡不由得又要五味雜陳起來,恐怕越發的要陷進那旋渦裡去。她的臉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嘴角似乎在翕動的樣子,可是并沒有出聲。
胖婆看在小姐妹又說道:“你麼其實也是自身的條件太好的緣故,要美貌有美貌,要文才有文才的,這既是優點,但弄不好也會是障礙。以前的婚姻講兩家門當戶對,後來是講兩人是否般配,所謂的天設地造,說白了不過就是那很般配的意思。記得當時你告訴我說,你們分手了,我心裡真是吃驚不小,若說天設地造,那你們這一對便是。”
林之韻聽了不由得在心裡想道,天設地造這個詞,記得以前那雜志社的王編輯說過,現在阿琴也說,可見這是一個多美好的詞啊!可是自己卻在渾渾噩噩,稀裡糊塗間把它給塗黑了。她輕輕地搖着頭,嘴裡發着“啧啧”聲響,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又覺得不知道說什麼來着的樣子。
胖婆知道此時之韻的心裡恐怕是後悔的難以形容,因而就說道:“之韻,聽我一句,如今既然已經不屬于你了,那最好法子就是不去想他,至少是不要再過分的去想。還有麼…”
林之韻聽了後滿臉的混合神情,和她的内心一樣,反正什麼味道都有,嘴裡仍發着那“啧啧”的聲音,見阿琴沒有說下去,因而才說道:“其實我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可是有時候仍會禁不住的去聯想。這以後麼…隻能盡量不去想喽!哎,阿琴,你說的還有呢?”
胖婆稍想一想後說道:“嗯…還有另一處地方麼…我覺得這以後啊…恐怕得稍微變一下你的人生風格喽!經商做生意那就得去适應經商環境才是,與人相處麼…差不多也是這個道理,總得相互适應,相互包容方可長久的,也就是尋常時候說的脾氣好一點這個意思。所以啊…該馬虎的地方就馬虎一下,居家生活或兩人之間麼…不能太過苛責,過分的完美恐怕就不是完美了,你以前遇見的幸虧是潇儒,這以後啊…恐怕難有潇儒第二了喲!”
胖婆是在預先提醒之韻,是在打預防針。之韻以後肯定會有勉強看得上的人,之所以說是勉強麼…因為她之前遇見的是潇儒。胖婆對倪潇儒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好的,儒雅帥氣,滿腹詩書,才華橫溢,而且性格又特别溫和,樣樣都依了之韻,任憑她的擺布。胖婆有時會自嘲一句:這樣的人啊…自己隻能偷偷地遐想一下而已。盡管是之韻勉強看得上的,但那人在某些方面,如文化知識或專業技能什麼的肯定也是優秀的,否則的話恐怕連“勉強”都沒有了。兩個文化都很好,但個性鮮明,又注重獨立的人在一起生活的話,那優點多半不是放大,恐怕會是一種相反的結果。再者,之韻是個理想化色彩和完美主義傾向都過濃的人,如再往前挪一點,恐怕就是強迫症了。
你倒是想想看,就是像挂一塊毛巾放一件衣服這等芝麻綠豆的小事,都要求全責備…幸虧是潇儒啊…總是不聲不響的。在這一處上,自己是有深切體會的。自家老頭不過是個廚師,可是偏偏有和之韻那樣相同的傾向。他的料理是好的,在店裡一直都是頭一把勺子,所以後來才敢把餐廳承包下來,可是日常生活是兩碼事啊!有時進貨回來,有二三十個不同的規格和品種,樣樣都要擺它個整整齊齊,實在也沒啥必要,再說那時人已經是夠累的了。可是自家廚師老頭不是這樣認為的,他手裡雖在不停的幫你重新擺放那些物品,一直要擺到他認為的那種整齊的樣子才肯歇手,可是那嘴裡同樣也一直不停的在責備着你。這時候自己心裡真是不勝煩惱,要是自己的脾氣再倔一點,那就是十個廚師都散夥了。因此才想到去提醒之韻一下,如她仍是那處處求全責備的樣子,即便真和所謂的“那人”走到了一起,那也會難以為繼,恐怕遲早還是要散夥的。
林之韻聽了頗有枨觸,因而不由得說道:“阿琴,你呀…才比我大了幾歲呀,可是說出來的話呀…中肯入耳,很有些大姐姐那樣的風範喲!”
胖婆聽了這話後心裡是蠻高興的,嘴裡說道:“其實我說的隻不過是自己碰到過或是經曆過的體會而已,隻要你認為有道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