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看了她半個小時。
管家機器人在後院修剪花枝。
他走到京栒霜身邊,彎腰,貼在她耳邊說:“姐姐……在這裡一直睡的話,等下會很不舒服的,要不還是去床上睡吧?”
京栒霜晃了晃腦袋,“不要……沒有洗澡……”
喬爾森輕輕歎口氣說:“那去沙發上躺一會兒怎麼樣?我扶你過去。”
“……”京栒霜擡起頭,眼神迷茫,“麻了……”
喬爾森還以為她是枕着手睡太久,手臂發麻,哄她:“沒事,起來吧一會兒就不麻了。”
哪知京栒霜起身,腳下一軟往前撲去,喬爾森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他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原來她是腿麻。
“姐姐,那我抱你過去沙發上咯?”喬爾森試探着問她。
京栒霜從他懷裡仰頭看着他,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頸,嘴裡嘟囔着什麼,喬爾森沒太聽清。
他把京栒霜抱起來,京栒霜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打在他的耳邊,有些癢。
他一定是生病了……
不然怎麼覺得胸腔那裡軟塌塌的,像化掉的奶油一樣。
京栒霜醒來時,已經是半夜。
她身上蓋着毛毯,茶幾上溫着一杯水,解酒藥放在杯子邊。
喬爾森縮在另一張沙發裡,呼吸平緩。
京栒霜走到喬爾森旁邊,俯身摸了摸他金色的發絲,而後替他蓋好毯子,離開了客廳,回到自己的卧室。
月光鋪滿了陽台,小笑縮在角落裡待機。
陽台有兩張躺椅和一個小茶幾,她坐到左邊的躺椅上,看着孤懸的圓月。
她總會在這種時候想起自己的名字。
京栒霜。
小時候福利院的老師告訴她,她名字裡的“霜”來自一千多年前一個人寫的一首詩。
詩裡把地上的月光比喻為霜,她也對月亮有了别樣的情感。
說起來她還曾經報名參與月球基地建設,可惜二面的時候被刷掉了。
競争太激烈了。
地球在六十多年前遭受無差别核爆後,大部分地區核輻射過高,好幾十年才從最初的鹿城庇護所拓展到如今七城,城外的生态恢複更是遙遙無期。
城裡的人則面臨着高昂的生活成本,沒錢的人對地球也沒什麼盼頭,都争着往月球去了。
京栒霜那時候一面成績第一,二面突然就被刷了。
她深深懷疑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把她的名額給頂掉了。
所以她後來對月球其實也沒什麼盼頭,有人的地方都是一樣的。
第二天早上喬爾森依舊在餐桌前等着她。
他舉起左手,“姐姐,早上好,能幫我把臨時通行證續一下時效嗎?”
京栒霜驚喜地走過去:“你決定留下來了嗎?”
“當然,我舍不得姐姐一個人住在這裡,多孤單啊。”喬爾森笑道。
京栒霜直接撤了他的臨時通行證,讓他在管家機器人那裡錄入信息,算是不再“臨時”。
中午京栒霜帶着喬爾森去外面吃了頓中餐,然後帶他去了赤北西十一街的德樂雅戲劇院看節目。
兩人在場内坐下後,喬爾森好奇地問:“到戲劇院看和在家看沉浸實景有什麼區别嗎?感覺沉浸實景收音和視角都要好一些。”
京栒霜給他調整好座椅上的設備,說:“大概是因為人類喜歡湊熱鬧吧。不過德樂雅最近火爆還有一個原因,晚點你就知道了。”
下午的這場戲是《梁山伯與祝英台》。
京栒霜不是第一次看,注意力也就沒有太集中,偶爾會低頭處理一下工作上的事。
喬爾森看得認真,到最後看着空中兩隻飛舞的蝴蝶眼眶都紅了。
演員們謝幕後,在場的觀衆都沒有走,京栒霜也收起了便攜智腦,讓喬爾森往台上看。
“感謝各位對德樂雅戲劇院的支持……”
台上的紅衣女子幾乎是剛開口,台下的觀衆就發出了陣陣歡呼。
“雁柳小姐!雁柳小姐看這邊!”
“雁柳小姐啊啊啊!我是您的狗!”
“能看到雁柳小姐我現在就是猝死也沒有遺憾了!”
“前面的坐下擋住雁柳小姐散發光芒了!”
京栒霜卻是看着喬爾森,他呆滞的表情很有趣。
原因無它,雁柳的容貌用天仙來形容都讓人覺得不夠,任誰第一次親眼看到她都挪不開眼。
就是這樣的女子,一直掩蓋着美貌在德樂雅戲劇院默默從底層做起,不驕不躁,一直到了如今的地位。
“謝謝大家捧場,從今天開始,我正式成為德樂雅戲劇院的院長,希望大家常來關注和感受傳統文化的魅力……”
直到出了戲劇院大門,喬爾森才回過神來。
他說:“……果然有區别。”
京栒霜點頭,說:“還好雁柳小姐今天出場沒有預告,不然我們都進不來這條街。”
喬爾森看着她,“不過我覺得姐姐的美貌一點也不遜色于雁柳小姐。”
“這話騙騙我得了,别騙别人。”京栒霜笑着拍拍他的手臂。
“姐姐,我是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