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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可以再在這裡待兩個小時嗎？”

“不可以，造夢機一天最多使用16個小時，不然對大腦有損傷。”

“可是回到現實我真的很害怕。姐姐，如果我一直隻能做沒有四肢的廢人，能不能把我直接上傳，哪怕是成為一隻電子幽靈，我也不想那樣的生活着。”

“不會的……”

“機械肢體也不可以！我不想變成半人半機械的怪物……”

京栒霜擡手覆上喬爾森的雙眼，他從夢境中脫離了出來。

他全身都泡在修複液裡，隻有半個頭在水面上，四肢則像是沒揉好的長面團，看不出原先的線條。

京栒霜坐在一旁，把造夢機收了起來。

喬爾森變了臉，朝京栒霜大吼：“京栒霜，你護我兩次，我還了你半條命我不欠你了，你不要管我了讓我去死！”

他在發脾氣。

他想人總是趨利避害的，他在夢境裡對京栒霜溫柔以待，現實裡卻不給她好臉色，她總歸會厭煩的把他丢回到夢境裡去。

京栒霜俯身，伸手摸着他泡在修複液裡的頭發，絲毫不在意他說什麼。

喬爾森猜測自己這套對于京栒霜來說還是太幼稚了，但他沒有别的辦法。

他覺得自己好像一條蛆蟲。

這時是真後悔。

可是京栒霜完完整整的，在那場車禍中隻是腿受了點輕傷，不過原本及腰的長發現在被剪得隻到肩膀了。

後悔也沒有辦法。

他命賤，何況妮可的後半生還捏在她手裡。

當時可能就是這樣腦子一抽吧。

喬爾森眯着眼睛，修複液裡有鎮靜劑，他其實提不起什麼精神。

京栒霜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好。”喬爾森應着，卻在他回答和京栒霜開口前的幾秒中想，難不成她是要和他講阿佩斯的故事？講阿佩斯如何救了她，如何離開她。

他又不是阿佩斯。

但京栒霜說：“這個故事是華族的一個神話故事。在很久以前，陳塘關一戶人家的夫人懷胎三年才生下了一個肉球，肉球被他父親劈開，從裡面跳出了一個小孩，他的名字是哪吒。”

“哪吒很調皮，但天資聰穎，拜了仙人太乙真人為師。有一天他到海邊玩耍，看見東海龍宮的夜叉在劫掠孩子，便出手把那些夜叉打跑了，卻惹得龍王三太子不高興。龍王三太子躍出海面，要教訓哪吒。”

“兩人打得天翻地覆，後來哪吒赢了，把龍王三太子扒皮抽筋。東海龍王得知此事後怒不可遏，要降罪于陳塘關，發大水把陳塘關淹沒。哪吒不願意，便自刎謝罪。”

喬爾森有些茫然，問她：“後來呢？”

“他削肉剔骨還了父母恩情，後來太乙真人趕過來護住了他的魂魄，回去後用蓮藕給他重塑了一具身體。他重生後又回去把東海龍王揍了一頓。”

“哈哈。”喬爾森幹笑兩聲。

京栒霜把手放到他心髒的位置，說：“所以你不要覺得害怕，哪怕你隻剩一個大腦，我也會像太乙真人一樣給你重新塑造肢體。相信我。”

喬爾森相信她，她總是說到做到的。

不過如果她真有這樣的實力，為什麼阿佩斯和另一個人還是死掉了？

他沒敢問。

或許那場襲擊遠比外界報導的還要慘烈，京栒霜那麼拼命救治自己是為了彌補那場遺憾也說不定。

喬爾森安靜下來。

京栒霜收回手，扯着笑說：“信我了就不要耍性子了，還有不能過于依賴造夢機，因為你很快就會恢複得很從前一樣的，到時候我請假陪你去龍城看妮可。”

“好，我會聽姐姐的話的。”喬爾森眼睛亮得能發光。

但很快他的眸子黯淡下去，“可是姐姐工作已經很忙了，而且這次已經為了我的事情請假一周，之後還為了我請假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京栒霜說：“沒事，現在你最重要。”

“真的嗎？”

“真的。”

喬爾森笑了笑，卻有些惡劣，“我現在是姐姐心裡最重要的人對嗎？”

“對。”京栒霜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那姐姐可以給我講講阿佩斯嗎？”喬爾森盯着她。

京栒霜的臉色果然變了。

“既然我是姐姐最重要的人，那姐姐不會連這點要求都不滿足我吧？”喬爾森饒有興味地看着她，不知道為什麼他此時就是想要看京栒霜失态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他已經快裝不下去了。

阿佩斯。

他不是阿佩斯。

那為什麼要把他帶回家，要對他那麼好，要去把他找回來。

不是因為阿佩斯，他也不會變成現在比老鼠還要惡心的樣子。

那就借着她對自己還有愧疚的時候，試探她的底線，得到最大的利益吧。

他一向如此。

這是他的生存準則。

京栒霜起身說：“明天我會給你再動一場手術，你會有和以前一樣的四肢，到時候配合複健，順利的話不到半年就能恢複得和以前一樣。”

“等我好了就把我趕走嗎？姐姐。”喬爾森依舊笑着，隻不過他緊緊咬着後槽牙。

快說你會，說你見到這樣惡劣的我還能花心思治療我是你最後的仁慈，快說以後我們互不相欠。

快說啊，你在猶豫什麼，猶豫要不要把這些話留到我康複後再說嗎。

還是說連康複都是一場謊言。

明明前不久才“争吵”過一次，喬爾森此時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在京栒霜面前任性。

京栒霜轉身背對着他：“我帶你回來的時候就是想讓你當我的家人，現在想想，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是我的錯，妮可才是你真正的家人，我那天不該為了自己對你的執念帶你回來。等手術完成，我會送你去龍城和妮可一起好好生活。”

她走到門邊，還是沒有回頭，“對不起。”

腳步聲漸漸遠去，喬爾森望着白色的天花闆出神。

京栒霜說她會送他去龍城和妮可一起生活。

很好。

這正是他一直以來最期盼的——可以和健康可愛的妹妹一起過上無憂無慮生活。

他得到了所希望的也是能得到的最大利益。

他很開心。

隻是姐姐你為什麼變得這麼快？

之前還讓我不要離開你的。

僅僅是因為我提了一句阿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