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火與天災先前的探險期間,補天士曾組織過一次全船會議。
确切來說,那是一場名為‘會議’的演講——補天士喜歡演講,喜歡說‘萬衆一心’,然後他會在滿足自己愛好的同時,瞅瞅有哪幾個小婊砸缺席。
紅色警報缺席了,因為他在奉命排查下層甲闆的安全隐患。
天災缺席了,但他是天啟的兄弟,是補天士的外挂。補天士就算為難船上所有人,也不可能為難那輛整天扛着四門炮的柔弱油罐車。
天火缺席了,不過他是天災的戀人,相當于外挂的附屬品。強壯的黑漆漆大飛機擁有豁免權,補天士可以勉為其難無視他。
四舍五入,補天士的‘萬衆一心’無人缺席,真棒。
真棒。漂移贊同道。
可是,通天曉懷有不同觀點。
在尋光号從起飛到迫降再到準備重新起飛的幾循環時内,通天曉已經仔細梳理了汽車人所有戰時駐地。經過深入摸索和細緻的排查,他得到了答案。
如果某處戰争區域的汽車人新兵能在威震天失蹤後立即回到賽博坦,那麼這處駐地就一定擁有及時上報新兵信息的能力;反之,如果某個基地無法在百年間上傳新數據,那麼這個基地的士兵不可能這麼快回到賽星。
換句話說,某個自稱後勤的黑色油罐車一派胡言。
對,說的就是天災。
還有他的戀人——那個能單槍匹馬撂倒火種吞噬者的黑色天火。
本來,通天曉不打算繼續為難那輛說了謊的黑卡車。
然而,天災申請把動彈不得的火種吞噬者帶走好好研究——就是那個隻存在于傳說中的、危險至極的怪物。
補天士答應了。
渣的,他答應了,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通天曉知道,補天士跟天啟達成了某種心照不宣的協議。
但這不是堂堂尋光号艦長把一個僞造了身份的船員寵上天的理由!!
而現在,通天曉把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完的信息輸入到了數據闆内,他捧着數據闆,懷着激動的芯情,敲響了面前的艙門。
“咚咚咚。”
“诶?”房間裡傳來天災疑惑的聲音,“通天曉?”
通天曉:?
天災能透視門外的情況嗎?
……不,不對。
通天曉擡高視線,看向走廊裡的監控探頭。
這是在火種吞噬者事件過後新加上的,受限于稀缺的材料,監控位置零零散散,跟不存在也沒什麼差别。補天士曾承諾,監控畫面用于維持船内安全,隻對極少數人開放……但通天曉總覺得,番茄炒蛋艦長早就把權限開給了天災。
啧。
“是我,”通天曉開了口,“我有一些問題需要你的答案。雖然戰後汽車人不受戰時章程的限制,但我希望你能聽話。”
“請進。”另一個更成熟的聲音從門後傳了出來。
是天火,天災的戀人,那個無論實力還是城府都深不可測的存在。
通天曉輕輕置換一口氣體,打起精神,拉開了門。
由于上船時登記的機型都是少見的大型機,天災和天火分到的房間相當大。除了門口的會客茶幾和電腦桌以外,偌大的空間對兩張大充電床來說綽綽有餘。他們在多餘的空間放了不少東西,比如以‘某個機慘死在充電床上’為主題的雕像,比如角落裡裝着火種吞噬者的大籠子,比如一些特别中二病的陰謀論書籍,比如牆根處堆了好幾摞的實驗筆記,比如一些絕對過不了安檢的槍炮,比如……
可笑的是,這些鬼東西的存在竟然還算不上最讓通天曉油壓升高的事兒。
通天曉的目光略過空無一人的會客桌,看向房間最裡邊。
天火正坐在自己的充電床上,天災擠在他身邊。兩個機子跟大爺似的,他們根本沒把通天曉放在眼裡。
天火的汽車人标志甚至戴歪了0.5度。
通天曉:“……”
去他個流水線的,你标志歪了啊爐渣!!!
天火對通天曉的瞪視無動于衷。
天災看看門口的通天曉,又看看自己身邊的天火,猶豫一下,伸手把天火的标志給扶正了。
噢,至少天災還算配合。
通天曉這才發現,天災并不是單純地坐在天火旁邊——他似乎在幫天火梳理按摩肘部線路,這是應對關節拉傷的必要舉措。
看來,黑色天火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無敵。他多半在跟火種吞噬者的打鬥中受了傷,雖然事後他甚至還能用這隻手托着天災奔跑,但他的機體确實受損了。
通天曉一邊修改着内部系統對房内兩個機的評估數據,一邊不動聲色地走進了他們的艙室。
“你們知道我的來意。”他鎮定地開口。
天災當然知道通天曉在想什麼。
但天火不知道。
可這不妨礙天火裝逼。
“嗯哼,通天曉……”大黑飛機漫不經心地看了通天曉一眼,視線随即繞回到了自己身側的油罐車身上,他嘴角的弧度分毫未變,看上去并不在乎除天災以外的任何機,“你大可去打擾其他人——相信我,比我們更值得拜訪的機子可不少。”